雨依然在下,淋淋漓漓地。待萧珩离开也未停止。
他们在商谈什么,梅香没有去听,一是听不听懂是个问题,二是她不想扰了他们的思路。既然无法帮忙,她要做到不添乱就好。
有些事,虽不说,梅香也知之后的战况估计会更加激烈。
茶壶空了,吃食空了。他们会叫她。
她方推门,进去添下。因为担心有人泄密,所以基本上这些事都是她来做。当然,她也乐意做这些事情。
煮了一壶新茶。
梅香慢慢地等它放凉。
眼眸望着还在屋内的方泽,唤他出来透透气。
雨水滴滴答答地。
梅香伸手接着。
片刻,他的手挡住,雨水落在他手中。
“说完了?我看他走了?”
“嗯,只是粗略地谈了下。”
梅香欲言又止。
“想问说了什么?”
“没。”这……她不该听。
“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慢慢同你说。”
梅香把手放入另一旁,雨水滴了上来。
“有兴趣呀。比起大雨滂沱,我更喜欢你之后细水长流地同我慢慢讲。”
“这样啊。那我忙完这一阵,慢慢讲给你听。”
梅香轻笑:“好。一言为定。”
不管如何,她希望两人都平平安安地,活过这一世长安。
最近,她总会做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是一棵树,而他是一只兽。作为树木,她是一棵她最喜欢的梅树,而他则是一只通晓万事的白泽兽。她醒来时去买书的地方查了查,白泽竟是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它地位崇高,是祥瑞的象征,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能说人话。她望着书本的图,与梦中的无疑。心内震惊之外,不由地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前世,而前世的她与他认识,是熟识。可梦中的他们,并没有好结局,梦醒后,她郁郁了半日,知道见到他人才如梦初醒。
“阿泽,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方泽讶异,莫非她知道了?
只是他未讲出口,她又如何得知?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姑娘,好面熟呀?你还记得吗?”
方泽自然记得,那一天,她一身盛装,却遮不上浑身的狼狈。
“嗯,记忆犹新,仿佛昨日。”
“可时间一晃过得很快。”
“是啊。”方泽感叹,不知不觉间,原来已与她度过了许多岁月。这些岁月,是他这一世最安心的时候。
“你当时为什么会说我面熟呀?”
方泽默默低头看着她,她唇上的那颗痣是他用他的血点上的,又怎么能认不出来?他在尘世寻了她许久,也没有特意去找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他呢,一直相信会遇到这个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傻丫头,终于在某一日某一个院子的假山转角见到了狼狈的她。
心内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他多了一份他也察觉不到的欣喜,就如遇到多年的老友一般,上前问了一句好。
方泽沉默了会儿,回她:“看着面相和善。”
“你看着面相和善的很多吗?”
“不,就你一个。”方泽立马回答。
梅香皱了下眉,面相和善之人并不止她,或许,那日真的是烂熟的搭讪?
希望自己想多了。
梅香不再追问,而是轻笑了下,感叹如今的连绵大雨。
“雨还会下上几日。”
梅香点头,对于他估天气的本领从未怀疑过。
“那我吩咐陈婶他们多准备些炭火。”
“嗯。饭菜是不是要备一下。我饿了。”
“早好了。还以为你们刚刚吃好了。”
“怎么会?”
夜晚,很快降临,书房内方泽在那里涂涂画画,梅香一如既往地看着药书。她瞟了一眼地面,上面摊着许多许多的画,画上有山脉有河流还有村庄。她在其中找到了梅城。
“你这是在画地图?”
“嗯。”
“排兵布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或许我可帮你。”梅香挑眉,“你这一处画得不对。”
她过往孤寂岁月中曾杂七杂八地看了许多书,因为刚识字的缘故,读东西喜欢看有图的,也因为萧珩的缘故,把带有游记,图之类的书都看了一遍,之后,往返梅城,也曾去过其他的地方,对一些地方的风土有点了解,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一日,有点用途。
梅香很自然地从书架中掏出一本书,让方泽自己比照下,同一处的还有其他书也有提及到,于是一整晚,梅香与他都在涂涂画画。
熬了个深夜。
不是孩子哭闹着要找他们,估摸他们都能通宵画下去。
看到小宝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她不由地心疼。这娃娃,哭得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像个兔子一样。只是这爱哭的性子不是随了谁?
她小时候顽皮,爹爹娘亲自小也没有说过她,对她很宠爱,她不怎么哭过,如果有哭得,也多是被她欺负哭的他人,至于方泽,陈婶说他小时候乖巧,很少哭,大了一些后,人冷了许多,更不可能哭。
梅香默默拿起手帕给孩子擦了眼泪。
谁知他见到爹爹,不要娘亲,伸着两只小手,只要爹爹抱。
方泽自然地把他抱在怀中,开口便问他学问。
梅香默了默。
“他还小。”
方泽摇头:“我这时,都能背上诗。”
“……”梅香她还在玩泥巴。
她收起手帕,让他先回去,自己则开始整理在地上摊着的图。
每张图上,放了一卷书压着,以防一会儿乱糟糟的。
方泽看了一眼:“等会儿让夜莺过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