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子一下子呆住,她以为这个孩子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很不适应,亲人的离去也许给她带来了什么无法恢复的创伤。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殷娘子的眼泪差点落下,她转头掩饰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把独孤离夭轻轻抱在怀里,用厚厚的棉被牢牢裹住她们两人。
“好啊,殷娘亲很高兴,离儿是上天送给殷娘亲的宝贝。”
独孤离夭靠在殷娘子怀中,嗅着殷娘子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这是母亲的味道。
昏昏欲睡时,独孤离夭听见殷娘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离儿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扮成男孩子啊?”
她微微惊醒,粉嫩的脸颊漫上几缕难色,“......他们说,离夭不可以是个姑娘,会带来灾祸。”
她的话含糊不清,殷娘子却敏锐意识到了什么,她轻柔地抚抚离夭柔软的乌发,轻声叮嘱道:“那离儿要好好听亲人的话,不要暴露自己是女孩子哦,男孩子也是很可爱的。”
独孤离夭困倦地点了点头,然后渐渐沉入梦境里,殷娘子笑了笑,也抱着她沉入梦乡。
外面的阴绵小雨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这座简陋的木屋里,却宁静而温暖。
*
独孤离夭挥着自己的短手手,努力和地里的郁郁青青的葱们较劲,后院的篱笆门突然被打开,李大婶拿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篮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独孤离夭被溅上几滴小泥点的白嫩小脸。
她顿时乐了,放下手里的篮子,弯腰把离夭抱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乖乖,帮殷娘子摘葱啊。”
李家和殷娘子家的后院连在一起,李大婶经常从后院过来探望殷娘子,顺便给她送来一些东西。
现在殷娘子收养了独孤离夭,离夭又长得粉雕玉琢,白嫩可人,性子又懂事可爱,招人喜欢的不行,李大婶就来的更勤了。
不仅李大婶,就连四邻也全都很喜爱小离夭,经常找借口来给殷娘子送一些东西,亲亲抱抱小离夭。
殷娘子经常打趣,自从离夭来了以后,她不必工作都能养活自己了,全靠离夭的可爱养着。
独孤离夭小脸严肃,声音努力绷紧,但还是带着一丝奶气,“我要帮殷娘亲干活的,我们晚上吃葱蛋卷,大婶也要来一份吗?”
李大婶瞧着他故作严肃的样子,更是被萌得不行,小心在他软嫩得像水豆腐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呀,大婶和你家殷娘亲一起做葱蛋卷,保准把我们离忧养的白白胖胖的。”
独孤离夭有些沮丧,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想请李大婶来家里吃饭,报答一下她对她们的恩情,更何况,白白胖胖他也不是件好事。
独孤离夭捏着自己身上的小肥肉,发出了一个(伪)女人的忧愁。
李大婶却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琢磨什么,她一手抱着离夭,一手利落地扯了几把葱,放进满满当当的篮子里,然后向前院走去。
前院的殷娘子正在给家里的白马洗毛,手上的刷子都还没放下,听见声音惊讶地转头。
“李大姐?”
李大婶把离夭放在地上,牵着她的小手,笑着道:“你快别洗了,我带了一些东西来,快准备着午饭了。”
殷娘子本来也快洗好了,她应了一声,让李大婶带着离夭进屋,然后简单收拾好前院,轻轻摸了摸白马的马鬃,白马温柔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殷娘子笑了笑,然后进了屋。
她一眼就看见了屋里的那个篮子,顿时嗔怪道:“李大姐,你来就来了,我这又不是什么金贵地方,何必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
李大婶笑呵呵的,“殷娘子,我们这么多年邻居,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和小离忧都太瘦了,该要好好补补。”
李大婶把离夭抱起来,放在屋里的小木椅上,然后揭开了篮子上蒙着的红布。
殷娘子和独孤离夭都吃了一惊。
那篮子里居然装着满满当当的鸡蛋和用盐裹好的肉。
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尤其他们生活在皓月这种战火纷飞的地方,还得担心一不小心乱军打过来的危险。
肉和鸡蛋都是很宝贵的食物,谁家都不舍得乱吃,只敢偷偷藏着,趁着月神节这种大节日吃。
平日里李大婶疼爱离夭,时不时带来几个糖果,或者偷偷摸一个鸡蛋,殷娘子看着李大婶是真的疼爱离夭,也就接了,但现下这么多东西,那可不能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