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执我》者,即去年所拟作《独孤一鹤》是也。去年作三万余字,即自删去。本就以故事而发寂寞之情,故事之未成凡使人而深记焉!心理学之言,人之所常念事或人,乃未能成而常记也。但心之释方就於别物,此何不将是。《围城·後记》中言,钱默存之作《百合心》因事所弃,此一见便知戒之於时势而不再为之,若以之,《围城》必不能与相比也。《百合心》之未作,反使钱默存夫妇记焉!此正印人之所遗憾之是心也。余今年齿二十六,若不再为之,而处世浑浑噩噩,焉也?此不能如初也。前时所言,每日作六千字,渐具文识而日作两万字,此虽有难,亦为言之阔论也。
夫小说之作,以故事而取悦於人,非字数所能决之以高下也。若以此,今人所选列之古白话小说集一类之读物,有一何书与《十三经注疏》、《廿四史》、《全唐诗》、《全宋词》等所相比次乎?盖无一书可与也。
今人所论其《红楼梦》、《西游记》等等,不过如今之网文小说,不过为书人学识较今人所高矣。吾未见有大学士者,有尊说部书也。但凡所取目者,无疑皆四部也。若四部之所分高下者,其甲乙丙也。丁部之学者,历代虽多,但皆无经史之衡重也。古今之学士,大多持此见也。若有所观小说者,不过乃一娱乐之是心也。或作者具精而抒意,但深蕴不及诗文,又不能传世,当时或能扬名於天下,不过也亦百年者耳!纵或千载而下,能识文道者,必如余所言也。以此而观余作,不过乃取娱於今人,若论之以传世,此空想而痴梦也。余既有心寻逐文道,当不能在小说上费太多功夫,适足之时便抽身而去,一生当以诗文为我之志矣。
《一念执我》之所作,乃余之所迷惑者也。心有其怨,不得而发之也。此借《仙剑奇侠传》之莫一兮之迷惑,而发以为念。然惟借其名及蜀山之门派,别拟其故事,而成备之。女人公之名曰:“乐雅。”以二人之爱恋为全书之终始,但为突破其意境,乐雅身死,由然乃见世事作弄之态,若以大圆满之结局,其一所不符其书名,其二所不不能见人之悲欢离合而纯一故事,其三乃网文之读者大多乃青少年及少能读书者,若余以慾心之发弄,此将使读者失读书之审美力而心躁不安,反而所不能读书,诚如当时之所论《蜀山剑侠传》乃毒草矣。
余从小便如此过来,怎可图利而坏读者之本心乎?虽我之是言,读者之所喜便作此类之文词,但此非文心之正道是也。小说,启蒙开智也。若作人无此心,终生休想能得其作家之名也。虽余今乃不识之人,但若无此心,焉可为乎?此一二日之间,草拟大纲,以每日六千字作之,预计一百万字上下是也。网文之篇章,过甚极焉!动若数百万字,但其实所言之故事,几十万字及百万字足矣。况百万字尚有注水之嫌,又何及数百万之字乎?
近究《蜀山剑侠传》之文词,近代以来可谓冠绝于天下,故当以此所取法小说之道也。余所作小说有具文词之美、对话蕴意,但少其流动之气也。人物有甚於工具,而呆板刻作,此乃小说之初作得然为此,而责何哉!读村上春树之小说家之论稿,其行之以如此,余何须怀疑,边作边改是矣。世之所事,无始安有其终乎?作後即知也。陶靖节论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何不如诗之言耳!是吾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