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禛此时的神色的确有些难看,孟湛见此,再说话时,语气里便带着几分劝慰之意。
“殿下何必忧心,十七殿下虽同诚意侯交好,可毕竟手底下没有实在的军权。再者,便是诚意侯真的心甘情愿的站在他那一边,那右都督也只有统兵之权,而无领兵之权。
而殿下您,在京中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且看朝中大臣哪一个不称您贤名得体,这朝野内外可有不少人是向着您的,至于十七殿下……”
他说到这儿,便淡淡地笑了笑,“怕是连大臣们的脸都认不大清罢。”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官场之上,瞬息万变,可有不少人事调动。至于那些不曾调动的,不是位高权重,便是不值一提。只是这两种人,于慕容祗而言,一种是要不起,另一种却是不想要。
听了孟湛这番话,慕容禛的脸色好歹好看了些。他在京中春风得意这么些年,总不能让一个才回京的人抢了风头。再者,慕容祗那人确实很狡诈。
“慕容祗这人……还是不可小看。”慕容禛的眼里闪过些许冷意,“往后还是要多关注他的动静。至于太皇太后那边……可还有动静?西山别院那边没有消息么?”
孟湛知道他问这话是何意,因此他思索片刻,才给出一个不太明确的答案,“暂时没有。”
也就是说并不确定以后是否会有。
慕容禛顿时默然。
慕容祗被接到慈安宫时,正是太康十四年,那会儿还是三岁多的幼童。
今上虽践祚数十年,后宫嫔妃不少,子嗣亦不少,却难有得他心意的。因为最初几年,他虽践祚,却不曾掌权,只得将心中愤恨之色尽数发泄在女色之上。再者,他越是荒唐,大长公主才越是放心。
后宫的嫔妃乃至宫女都承受过他的怒火,但这也导致了一个结果——他正式执政后,这些嫔妃都没有好下场。毕竟谁也不愿看到那些目睹自己狼狈过往的人重新在眼前晃——皇帝亦如此。
当然,这里的好下场也不是指被赐死,只是冷落而已。但深宫之中,冷落比赐死更残酷。
非但这些后妃不再受宠,连她们的子嗣也收到了冷落。而大长公主亲自为今上求娶的皇后自是不必说,除了最初几年,之后今上便再未踏进坤宁宫半步。
而如今受宠的嫔妃皆是今上正式执政后,才纳入后宫的。而深得帝心的皇子也只有那么几个,原先的九皇子,如今的十四皇子以及十七皇子。
可想而知,当年太皇太后让慕容祗去慈安宫,是何居心?
她老人家久居深宫,宫中寂寥莫非还不曾体会吗?再者,后宫之中那么多宫女太监,随便一个总比三岁孩子要懂得多。谁不知,太皇太后是大长公主的继母,她的举动跟大长公主可脱不了干系。
今上的皇子虽不少,可能否安然长大却不一定,能否成为储君更是说不准……大长公主从今上那里带走一个孩子,未必不会将其培养成储君。
最初,大长公主属意的是十四皇子慕容禛,毕竟年纪大了两三岁,比起九皇子来又小些,更易照顾。但在郑贵妃看来,大长公主不过是找一颗容易掌控的棋子,且今上已执政十四年,大长公主的威望早已不复从前。
因此她当时便让慕容禛生了一场病,以此避过此劫。于是,最终选了慕容祗去慈安宫。原以为是一场祸事,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慕容祗是林淑妃唯一的孩子,当时年岁又小,因为此事,今上心存愧疚,对林淑妃反而宠爱有加。而之后,慕容祗再从慈安宫出来时,今上也未曾冷待。
郑贵妃偶尔同慕容禛提及此事,言语间不乏有悔意。毕竟,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就算今上执政数十年,大长公主退居西山别院,她在朝中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许多跟着先帝稳定朝局的勋贵武将,至今依然拥立大长公主。虽则大长公主只有一女柔惠郡主,可她的女婿云道溪如今是永嘉侯,掌左军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