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打探崔家的事很快便有结果。
消息是沈存尧亲自送来的。他一进门,便沉着脸说有要事商议,需借一步说话。沈昭不明所以,只得将他请到小书房。
见对方仍旧绷着一张脸,终是忍不住问道:“沈兄,你可遇到棘手之事了?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沈存尧被这话堵了一下,心道我之所以这般还不是因你之事。他轻咳一声,掩饰一番,说道:“我听闻前两日有贼子进了余宅,不知现下如何?”
“多谢沈兄关怀,并无大碍。”沈昭微微一笑,神色间倒是十分轻松,“我已禀告官府,相信应天府的官府定会护我安危。”
沈存尧深觉此言可信度太低,只是对方这般说显然不想让他插手,他只好避开此事。继而问道:“少明为何让查崔文和之事?”
他不待沈昭搭话,便又说道,“我记得前两日,赵氏瓦铺来往的人非常多。”
沈昭闻言,目露讶异之色。她倒没想过沈存尧的反应竟会如此敏锐,只是让他探查一下消息,对方竟然连明瓦铺都去探查了一番。
见沈存尧还在等着她回答,便似笑非笑地道:“我这般做法,只是想知道崔文和有怎样的身家,竟让罗浮教中人瞧中了。不知沈兄今日前来,是否给我带了消息?”
沈存尧微微皱眉,像是不太喜欢沈昭这样的回答,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崔家原先多是造出海的船。”
沈昭猛地一怔,忍不住抬头看向沈存尧,沉声问道:“沈兄之言可否属实?”
沈存尧沉声道:“并无差错。崔家的船在整个福建都极其出名。虽则国朝禁海,但船业乃其看家之本,倒无人将其告发。只因形势所迫,崔家后来亦转接普通的船只河舫。
后来海上私运盛行,沿海之地造海船的工匠并不少。崔家亦在数年前接了这样的活。只是此事事关身家性命,便是接下,也少不得要探查一番。具体如何,无从得知,崔家对此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那之后,亦甚少出现在福州宴会之上,可谓深居简出。甚至于许多福州本地人记不起崔家来。直到三年前,深居简出的崔家为其子大办家宴,宴请众人名动一时。
众人皆以为崔家即将出山,却不想此后不足一月,崔家大宅走水。火势蔓延将近一条街,崔家便皆葬身于火海,听闻无一人逃离。”
沈昭闻言,顿时神情大变。
这可同她先前打探的消息相差甚远。其中若无蹊跷,崔逊又何必遮掩?她眉头微蹙,复又问道:“既无人逃离,那崔文和是怎么回事?”
沈存尧便道:“我遣人多方打探,才发觉崔家宴请时,崔老爷有一房侍妾带着一双儿女归省,再未归府。可那侍妾风尘出身,并无亲眷。
知情者言崔老爷有两儿三女。嫡长子继承家业,庶出的幼子天资聪颖,则耽于学业。在福清县内亦小有名气。听闻那个幼子名逊。”
沈昭顿时反应过来。
难怪她先前去崔宅之时,觉得那位崔林氏不像市井妇人,若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出身,倒也说得通。由此可见,崔家那场大火另有隐情,且在之前他们一反常态宴请众人……
“先前让崔家造船的人可知来历?”
沈存尧微微摇头。
“崔家之前一直避而不谈。因而无从得知。不过那些造船的工匠总会在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外人看不出,行家却十分清楚。因而有人说他们在福建海域见过崔家的船。行船的主人是扬州的大盐商。”
沈昭闻言顿时一愣。
她略微思索片刻,道:
“我记得福建广东两处海上私运盛行,俗称东有海龙王,南有七星堂。这两家虽皆是商行出身,却没有贩盐的。这两家专走海上私运,他人却难有实力出海。那个扬州的大盐商是是何来历?”
沈存尧得知这个消息之时,也十分疑惑。他在福州府多年,对于海商自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