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地处大陆东南部,濒临东海,四季如春,是居住的好去处,只是雨水略多,偶尔会带来几丝阴霾。
因近些年海商横行的缘故,哪怕国朝明颁禁海令,船只也不少。虽则不能明目张胆,可老福州府人都知晓,这片沿海之地隐藏了多少码头。最有名的港口莫过于长乐县境内的太平港。
太平港原先并不叫太平港,而是吴航头。
同和年间,大长公主曾令船队下西洋。当时船队便是从此处下水。听说前朝时因并不禁海的缘故,吴航头境内的海域都是船帆相连,遮天掩地。远看去堆积如云,十分壮观。
“可惜这样的盛景,公子怕是瞧不到了。”
说话的是个满脸堆笑的老头儿,穿着短褐,略弯着腰,脸上带着恭敬之意,眼神却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沈昭立在茶楼的雅间里,目光落在码头之上。这间茶楼的位置建得十分巧妙,正好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她站在此处,只需打开窗,便能将海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老人家,您可是见过那堆积如云的船帆?”
这个老头儿是是常驻茶楼酒肆的老知客,每每此处来了外地人,需要快速了解本地的一些情况时,店里的小二便会把他们介绍过来。能来这些茶楼酒肆的都是金贵的主儿,赏钱必是不会少的。
届时便是双方分成。
这些人大多都是福州府的老人,或者祖籍福州府本地。
他们对此地也很是熟悉,跟一般的外地人讲解,也能将出七八分来。甚至还能同外地人引荐一些适合玩乐的场所,讲些趣事儿,至于真假,就需要自己辩识。
沈昭来福州府已有数日,因为想探听一下沈家的情况,便暂时借住在沈府。
前两日,刚到福州府时,沈存尧便将福州境内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一遍。又领着她四处玩乐一番。可她毕竟不是真的来此领略风情,一两日便也罢了,却不能让沈存尧时刻跟着。
沈存尧亦清楚她目的不在此,便不强求,只说她若是缺人手,大可同他借。沈昭也不忸怩,该应的还是应下。毕竟她来此处,做的事不少,总会缺人手。
得知沈存尧即将会福州府后,她便一直着手准备。早在前两个月,便将先前那个扬州盐商的底给摸透了。
姓黄名延。黄家三子,行商颇有手段,黑白通吃,人称黄皮子。
黄家在扬州那边亦是不大不小的商户,祖上原是陕西行商之人,自开中法颁布之后,便举家迁至此处。只是后来盐商愈来愈多,他们又非占大头的,生意便不大景气。
直到黄家三子即黄延搭上季方平的线后,生意才越做越大。这几年,在两淮商户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黄家虽是贩盐起家,却不止于此,茶叶,陶瓷,布匹,米市等皆有插手。
黄延因会做生意的缘故,虽则早已分家,可正个黄家却都仰仗他讨活。黄延倒不乘人之危,家里人的那些产业,该帮衬的也帮衬一二,却不多做。
但也有例外,黄延有个五弟黄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纪比他要小上许多,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这黄蒙生意不会做,吃喝嫖赌,走狗斗鸡却一样不落。
就连讨媳妇的本钱,都是他兄长帮忙凑的。现今手里的产业也都是黄延送给他安家的。好在娶了个会理事的媳妇,倒也没败光,只是不大理事罢了。
他平日里玩乐还有个嗜好,每月总有几日必去妙音阁听曲儿。他为人又热情豪爽,结交了朋友必是会请到家里做客。这一来二去,通过黄蒙牵线同黄延做生意的还真不少。
在商言商,都是些普通生意,有利可图,黄延便也应下来。不过总有些人不想做普通生意,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想同黄延做些水货的生意。这年头的水货生意除了海上私运也不会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