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没来得及等到文翰堂的消息。
翌日一早,她便向大太太报备出府一事,言母亲在城外给她留了一座庄子,她想趁机过去看一看,整顿一番。她这话半真半假,庄子虽有,却是余家留下的。大太太虽略感诧异,倒也没有多问。
随后,沈昭便在长亭里同孙析月汇合。因此次情况紧急,她身侧并未带任何服侍的人。只交代了文翰堂的人,若是有消息送至田庄便可。
大兴县距祁州不算太远,赶着马车也不过是两天左右的行程。因事态严重,孙析月也未来得及写信知会一声,因而当她们的马车行至杨府门前之时,府里的门房也是诧异至极。
确认了好几次,才领着人往里走。这让沈昭愈发觉得杨易现在处境危险,否则,杨家下人不必如此谨慎。
几人刚穿过影壁,闻讯而来的杨夫人立马就上前,她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生得清丽,一身藕荷色袄裙剪裁得极为合体。
她一面搂着孙析月往里走,一面说道:
“月姐儿,好端端的,怎突然来了舅母这里,也不记得先捎封信来,好在舅母今日不曾出门。否则,你就改吃闭门羹了。怎不说话?”
她见孙析月良久不语,又不忍微微偏头去看她的脸色,见神色悲戚,心神亦是一慌。“月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韩家姑爷惹你生气了?还是韩家夫人想法子磋磨你了?有什么苦都跟舅母说说。”
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瞧不出别的来,这担忧的语气与素日里并无不同。孙析月忍不住鼻头一酸,扑进杨夫人的怀里。
“舅母,我很好,您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杨夫人被她这么一扑,顿时一愣,见周围的丫鬟都将视线放了过来,也忍不住脸一红,呐呐地道:“月姐儿这是怎么了?可不曾受人欺负罢。”
她见孙析月若幼时一般扯着她的袖子,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略带无奈地道:“这孩子……”
她将孙析月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便急忙领着人往里走。这么闹别扭的模样可不能让其他人瞧见了。
沈昭也跟着一阵丫鬟去屋里替孙析月重新洗漱一番。
杨夫人终是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道:“月姐儿,你跟舅母说实话,可是遇到难事了?还是韩家又出了幺蛾子?”
“没有的事,舅母不要多想。”孙析月连忙截住她的话头,顿了片刻,又低声说道,“我只是许久不曾回岭南,心中思念罢了。眼下见了舅母,就不免想起当年出阁之时……”
“傻孩子……”
杨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正欲多说两句,却见一个模样清丽的丫鬟进进出出,显然是在帮孙析月打理随行的物件。她的目光不由得一凝,在那丫鬟身上徘徊了几下。
见那丫鬟出了门,才同孙析月低声说道:“你怎放了模样这样狐媚的人在身侧,姑爷瞧了不会心动罢?你可不知,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性子,便是你小舅,舅母素日里也得防着。”
孙析月一愣,正欲说自己身侧哪有什么模样狐媚之人,继而想起沈昭那张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脸,顿时一僵。原以为人躲得远远的,便不会被人注意,哪知她舅母的眼神这般好使?
她过了好半晌,才扭扭捏捏地道:“舅母无须担心。那丫鬟的性子我是知道,虽然模样俏丽了些,总归是个安分的,不会出事。”
杨夫人却仍有几分不放心,嘱咐道:“总归要提防些,哪个男人不偷腥。再者,那个丫头又长了张俏丽的脸,连舅母这样的女人看了都心动,更何况是男人?”
孙析月被她说得一噎,良久无语。
若是沈昭知晓她在他人眼里已到了祸害众生的地步,怕是连脸都该黑了。她还真不曾见过沈昭脸黑的模样,不知该是何种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