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复又去别处看了几眼。
发现杨府果然不同寻常的府邸一般,不仅死气沉沉,还弥漫着一股杀意。她曾经征战沙场多年,这样的杀意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杨府怕是早已被人盯上。
难怪杨夫人不敢在孙析月面前多言,除了不欲令其担忧之外,更多的也是怕祸从口出。到时候反倒害了孙析月这个外甥女。
她状似闲逛一般将府邸四周都看了一遍,盯梢的人似乎不在少数,只是杨府还安置了部分护卫,他们又顾忌着杨易手上的那份奏折,才迟迟不肯动手罢了。
沈昭心神微敛,想着等杨易归府之后,定要加倍注意才是。
……
杨易收到孙析月上门拜访的消息时,正在衙门处理事物。
心里头当即也是一惊。
还以为是韩廷贤改了主意,肯为祁州百姓出这一口气。只是转念一想,以韩廷贤的性子怎会不知此事之严重,若是想应下,当时便会应下。即便后来有所变化,也不会让自己儿媳妇参与此事。
想必孙析月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吧。
他放宽了心,随即让人备车回府,也算是临走前再见见自己长姐的孩子一面。
杨夫人早就备好了晚膳。
眼下杨家唯一的孩子已送往京师,祖籍又是远在江南,府里平日用膳就只剩他们两人,实在是略显清冷,如今孙析月前来,倒是平添一分人气。
杨易见自己这个外甥女看上去过得并不差,倒是放下心来。又问起了她夫君的一事情况,如今在何处当差,差事如何云云,孙析月一一答了。
倒是杨夫人末了又忍不住说了句。“月姐儿嫁去韩家也快有三年了,这子嗣方面可得上点心。韩家二老见你们身子健壮,即便明面上不催,私下里可也要说上两句的。
舅母是过来人,比你懂得多。你娘家又远在岭南,素日里难得见上一面,还不在子嗣方面下点功夫,往后行事如何有底气?这往后若是……总之你自己要上点心。”
“舅母,我省得。”
孙析月知晓杨夫人这话颇有几分交代后事之意。以往听到这番话,她都会扭捏许久,此刻却全然起不了别的心思。心里头只剩伤感悲戚之意。
她小舅一家真是视她如己出,即便到此刻也不忘叮嘱。而她,明知小舅一家遭难却无力挽救。这般一想,更是悲从中来。惟愿此次沈昭所行之事能成功,否则……否则,她以何脸面存于世间?
倒是杨易见她情绪不佳,连忙板着脸,训斥了杨夫人一番,“说这些做甚?倒徒惹月姐儿心里不舒坦。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杨夫人偏过头去,不动声色地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几人便在沉默中用膳,虽则温馨,可彼此间却都带着几分不舍,有些事情怕是心知肚明。
晚膳过后,杨易特意将孙析月喊去叙话。沈昭知晓这是有后事要交代,当下也不顾他人的眼神,默不作声地跟着进了书房。
杨易见到她后,果然沉了脸色,微皱起眉道:“你是月姐儿带过来的丫鬟罢?怎这般不知礼。还不快退下!”
这是见她年纪尚小,没有过多训斥。
沈昭不曾开口,孙析月便解释道:“舅父,您勿要误解。这位沈姑娘非我身边服侍的丫鬟,我今日之所以上门拜访,也是因她之意。”
沈昭便朝杨易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杨易见此,更是忍不住惊诧起来。
心里头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着便听沈昭说道:“民女今日贸然拜访,实为贺家一事。”
杨易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猛地紧握了起来,片刻后才放开,缓缓说道:“不知沈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劝诫本官一番么?”
他的神色顿时肃穆起来,并非和蔼的长辈,而是一州之长官,其气势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