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玉一面领着沈昭往外走，一面同她解释起来。

“婢子本来是守在一旁的，后来听三姑娘说要更衣，便也留了个心眼，悄悄地跟上去。可这深宫内庭，婢子不曾来过，这周遭的路又是曲折的。谁知一个不留神，竟把人跟丢了。”

析玉大概也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更没想过沈昀会对此地这般熟悉，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恼火。

“婢子在一旁看了一圈，也不曾见到更衣的地方，随后便原路折回，这才发觉三姑娘一直不曾回来。瞧三姑娘那模样，倒像是对此处颇为熟悉的样子。”

沈昭想到沈昀的种种举动，也有几分意外。当下又问，“她身边可还跟着他人？是只有司琴那个丫鬟吗？”

析玉点了点头，“三姑娘对其最为倚重，因而平时行事都会带着她。”

沈昭便道：“松雪先过去禀告四太太，就说三姐姐去更衣一直不曾回来，我便出去寻人。析玉就领着我往先前那条路去看一看。”

这东苑是在前朝的遗址上建造的，虽存在许多差异，有些地方却不一定变了。

沈昭此刻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两人当即就下了望月台。

校场里头已有许多年轻男子身穿程子衣，手里或是拿着弓箭细细查看，试试弓弦是否牢固，或是牵着马匹在四周走上两圈，同自己的爱马说上几句话。

每年端阳宴的射柳，除却军士外，各家的勋贵子弟多多少少也会参加。今年亦不例外。她不由得将目光往人群中扫去，似乎还看到了顾钦玉的身影。

但是几位皇子却还不见踪影。

析玉领着她往左侧的小道走去。这后头还安置了几个小庭院，是专门给女眷们歇息更衣所用。此刻因射柳即将开始，大家伙儿不愿错过这场盛事，倒少有在下头走动的。

两侧皆种着花草树木，只余阵阵虫鸣声在枝桠间此起彼伏，更显得冷清。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弯弯曲曲地往里头伸去，不多时便分出几条岔道来。

析玉在岔路口停了下来，她指着中间那条路说道：

“婢子本是从这条路跟过去的，可才转了个弯，就不见三姑娘的身影了。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这毕竟是皇宫内苑，未免走到了禁处，犯了忌讳，婢子也不敢乱走……”

沈昭站在原地，听她说完这些话后，便仔细回想此处的构造，同以前相比却是差了许多。不过她往年亦随着来东苑参加过不少骑射，隐约还留着些许记忆。

又听析玉低声说道：“姑娘觉得三姑娘在这附近停留所为何事？是迷了路，还是刻意为之？眼下因着射柳，这附近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勋贵子弟，若是冲撞了，可就于沈家颜面有损。”

此事沈昭自是清楚，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她蓦地又想起沈昀先前打探慕容祗一事，不会是想在此偷偷同慕容祗碰面罢，这可不了得。

她不禁皱起眉。

循着析玉说的那条路往里走，很快便在一旁的树丛见到了人影穿梭的痕迹，析玉见她要跟着上去，连忙制止，道：“姑娘，此处婢子已去寻过了，并未见得三姑娘的身影。”

沈昭却摇了摇头，道：“你只在这附近找过，大抵不清楚从此处往那边走，还有一条路是去马厩的必经之路。”

……

沈昀从灌木丛里穿过后，便循着另一条小道走到了河边。说是河，其实同溪水差不了多少。望月台前供人划龙船的河是大运河的分支，这条河进了皇宫后，又分成数条，以装点皇宫景致。

她在这里走过数次，倒是清楚得很。

倒是司琴见四处皆无人影，心里头不禁有些惶惶然。

忍不住压低声音，在沈昀耳边道：“姑娘，您真的要在此处候着吗？可是婢子见四下无人，瞧着倒有几分阴森可怖，还不知是不是犯了宫里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