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不疑有他,当下就道:
“我本欲招两名女武师,就让人多注意了京师的武馆,哪知罗浮教竟都同他们有干系?可这京师之中的富贵人家招护卫都是从各大武馆挑选……”
云礼觉得沈昭有些多虑,当下便道:“这有何古怪之处?这些武馆同江湖帮派都有来往,武馆的许多武师都是从江湖帮派中招,并不只有罗浮教。”
沈昭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可罗浮教却敢与朝廷作对。你觉得当下还有哪个江湖帮派能做到?上次他们劫持季桐,便是季方平也束手无策。
还有前些时日,贾大公子被罗浮教打成重伤致死,贾盛让刑部大理寺都出面寻贼,眼下可结了案?贾大公子只怕都要投胎转世了,也没见到贼子的影子。”
云礼听她提及这些,脸色便不大自然。好半晌才道:“罗浮教势力根深蒂固,教众来源广泛,实力出众些倒不足为奇罢。”
沈昭却不认同他的话,继而说道:“那你可知罗浮教是从前朝存留至今的?他们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头,吸纳的教众又多是贫苦百姓,这国朝之中有多少赞扬他们的?
可这天底下民众暴起之事还少吗?若是罗浮教起了异心,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们又在各家安插了那许多人手,届时就是祸乱将至!”
云礼的脸上终于露出惊骇之色来。
他竟从未考虑过这些。
而且,罗浮教这么一个江湖帮派竟还是从前朝传承下来的,这可有百余年之久,期间还经历了数次动乱,他们是怎么能够留存至今的。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个江湖帮派怎会以他父亲马首是瞻?朝堂和江湖差得岂止一星半点。若真如沈昭所言,罗浮教的势力渗透如此之深,那这背后是否有他父亲的意思?
难怪对老祖宗有一抗之力。
云礼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收起来,好半晌才道:“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从未想过,不过既然说了这样的隐患,我定会好好探查一番。”
沈昭见他所知甚少,便不再多问,只微微颔首,转而提及马匹之事来。
“我记得你同太原苏家交好?”
她见云礼颔首,便接着道:“我想同苏家做个生意,你能从中牵线吗?最好还是让苏公子来办。”
云礼不知苏彦怎就入了沈昭的眼,眼眸一暗,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想向他们买马匹。”
云礼端茶水的手猛地一顿。
“马匹?”
他过了片刻后又想起一事来。
“你先前跟修允做生意时,似乎也同他谈及了马匹。你要那许多马匹做什么?原先供给惠州府的那些马匹不够吗?”
沈昭面上不禁讪讪。
过了好半晌才道:“你应当清楚我所行之事实在凶险。小舅担忧我安危,便将二舅身边的一批暗卫留给了我,原先都是骑兵出身……我便想着养些马匹……”
云礼不禁惊疑起来。
余家二老爷原是辽东总兵,此事他倒是清楚,不过当年余家下狱之事,他们下头的人几乎都折在里头了,眼下还会有暗卫吗,且还是骑兵?
便是真有也不该留给沈昭这么个小姑娘罢。余家又不是没有子弟。那个余怀忱不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吗?可若不是这个原因,单凭她自己养这些马确实无甚用处。
沈昭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微微沉了脸,道:“此事你应还是不应?若不应,我自己去找苏公子好了。”
云礼连忙笑道:“你既同我说了此事,岂有不应之理?不过依你之意,马匹数量不小,往后行事可要有分寸些。”
“只管放心,我定是不会出差错的。”
沈昭嘴角噙着笑,眉梢微微扬起,眼里全是信心十足之色,一张小脸显得格外灵动。
少有这么俏皮的沈昭,云礼见此,忍不住愣了片刻,压制住抬手摸摸她的额头的欲望,缓缓笑道:“总之,若是遇到为难之处,便只管找我。还有,你说的女武师之事,也不必让人找了,届时让我安置几个便可。”
沈昭不太愿意云礼插手此事,显见之前在金陵时所发生的事还记住心里。
云礼脸上便露出几分歉意来。
“上次的事是我没交代清楚,才让他们犯了错。往后定不会出这样的岔子。你身边不留人,我实在不放心。倘若再跟程府花宴一般……我就是万死难咎其责。”
沈昭听他这般说,终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