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捷报频传,京师气象亦是大变,虽说国库之事尚未完全处置,可连击倭寇实属振奋人心之快事。且因赵钦初上书以请银两之时,亦言比阻倭贼。眼下见其所言非虚,倒无人再怪其半路抢夺浙江的救灾银两。
近来朝中事务繁忙,朝臣皆忙于处理政事,便是程濂亦每日在文渊阁处理事宜,常至月升之时,偶尔甚至卧于隔间,并不回府。可谓勤恳。
然今日的程濂却出人意料,不仅散衙时间一至便离开文渊阁,还唤了赵鉴一同去程府。
赵鉴跟在程濂身侧多年,自他初入翰林便与程濂相互扶持,对于其性情自是清楚,今日见他一反常态,便深知必有可喜之事。
“首辅今日唤我前来,怕是不止喝茶而已!”
程濂闻言,抬手抚须,神色间喜忧参半,眼里亦带着些许感慨。“自主上之命下达后,老夫终日派人苦寻,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真是天不负我!”
赵鉴听得此言,亦是一愣。
程濂多年来苦苦追寻者为何物,他心里自是清楚,眼下闻得此言,不禁想到莫非是所寻之物已到手。既如此,那主上所谋之事岂不唾手可得?
“首辅之意——莫非是那国之重器已然寻到?!”
“未曾寻到。”
程濂微微摇头,面上笑容未减。
“却与此相差不远。”
赵鉴一怔,见其面上喜色不似作假,略一思索,复又说道:“首辅此言——莫非是寻到了真正的沈氏后人?!我听闻太祖入主金銮殿之时,曾遇大火,那沈氏子弟便盗国玺趁乱而奔。可是确有其事?”
程濂想起往事,淡淡一笑。
“何来真正的沈氏?不过是沈氏后人当年分宗而居罢了。当年初现端倪之事,主上曾以朝中之事试探沈家,却不想沈容德竟有如此之决断力,自弃仕途以保家族,甚至于连主上都被其蒙骗多年。”
沈家沈明义,字容德。
赵鉴听他言及当年之事,心中亦是惊诧万分。众人皆以为沈明义退出京师权势中枢,是因太康政变为救其子不得已而为之,却不知这其中竟是另有蹊跷!
而太康政变距如今已有十四年之久,谁曾想在多年前,便有在朝中撒网,隐于人后,严密布局,又有谁知有多少人在此局内?
他又听程濂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
“通州沈氏家业盛大,不可轻易接触。主上只得命人蛰伏于大兴沈氏,数十年如一日,然其行事过于谨慎,即便是东西两府的家主所知亦是甚少,更别说让他人知晓此事。
我等一直以为前朝沈氏遗留至今不过是通州沈氏而已,才蛰伏此间苦苦寻之。却不知沈氏子弟当年竟分宗而居,若非曾有沈氏女于福建指正沈家拳,只怕仍被蒙蔽而不自知。”
“沈家拳?!”
赵鉴听闻,面露骇色。
他自是知晓这沈家拳乃前朝沈氏所独创,唯沈氏子弟与沈家军可习。福建沈氏自世祖陛下征战四方之时,便立功无数,彪炳青史。而前朝流传甚广的沈家拳亦是重焕光彩。
沈氏言其为沈家军后人,习得这沈家拳以保家国天下,无人敢言其不该,莫不敬之!
前朝覆灭至今已有百余年,沈氏族人何去何从,世人并不知晓,只知那史记上载,沈氏子弟沈思危,字安。少无志,嬉于世,未承祖上遗风,战至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