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确实如史书所载。

直至某一日，程濂乍然提及主上，随即便言及当年之隐秘。沈氏同大楚皇室一向交好。大楚国灭，沈氏为复国，纵火于宫殿，盗国玺而奔。以致国之重器至今不见踪影。

如今程濂言福建沈氏乃大楚沈氏之后人，又得人指点沈家拳。而那沈氏女——亦是出自大兴沈氏。可通州沈氏本就是大楚沈氏后人，单以沈家拳指点沈家军后人，又有何不可？

程濂亦从其眼中看出所疑惑之事，当即便道：“若仅凭此事，老夫自是不敢断定。但自去年十月得知沈氏女曾于福建同其相聚后，老夫便命人着手彻查此事。

福建沈氏即为大楚沈家之后人，其行事自有踪迹，原先不曾怀疑此事，因而并不多想，眼下既已起疑，自可发觉种种端倪。且福建沈氏所知晓之事应比通州沈氏更清楚，国玺很有可能就在其手中！”

赵鉴听闻此言，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他何曾想过，这福建沈氏竟如此大胆，手中握有国之重器，多年来却闭口不言，他们拿此重器又是意欲何为？沈氏在福建镇守多年，权柄甚重，声望亦高，若是反之，未尝不会形成天下响应之势！

“此事事关重大！”赵鉴眉头一皱，继而看向凝眉思索的程濂，“眼下首辅既已得知沈氏手中握有国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沈氏权柄甚重，贸然处置只会伤及己身，而难动其分毫。”

“此事老夫亦有过细细思索。”

程濂颔首，目露沉思之色。

“眼下沈氏在福建虽声势浩大，可福建之地亦有半数话语权在我等手中。即便沈凤忱为都指挥使，统管一省之卫所。可调兵之权归于兵部，而战乱之时则归于统一省事务之巡抚。”

言及此事，他顿了一下，继而侧目看向赵鉴，“老夫记得令弟在福建任职多年，深谙倭寇之习性，更知如何制止倭寇袭击之乱，可是确有其事？”

赵鉴乍然闻其提及胞弟，心中不免一惊，又见其言及倭寇之乱，更是有些许惶恐不安，面上却强作镇定，神色如常地道：“确有此事，不知首辅意在如何？”

程濂略一思索，“眼下沈凤忱还受命守在福宁州，一时间定是不可回府。而同倭贼交战，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兵败。当然，以沈凤忱难得一败的才能而言，必不会败于此地。”

这番话可谓模棱两可，意味深长。

赵鉴听得一知半解，却又听程濂慢悠悠地道：

“既然国之重器在沈氏手中，老夫亦不想耽搁，即日便派心腹前往福宁州，与其商议。若能得其忠诚之语，自是大善之事。若不能便只得行不得已之事。”

赵鉴问得此言，心中亦是明了。

忙道：“首辅此言大善，可需我写信给舍弟，以提点一番？”

“自是要写。”程濂颔首，沉吟了片刻，复又说道，“沈氏之事既已查清楚，老夫便再交于你一事。”

说罢，他不待赵鉴回话，又沉着脸，神色冷然地道：

“那沈氏女在福建停留时日甚长，时公覆之事定与其脱不了干系。而其后她亦与韩廷贤等人来往密切，贺家之事兴许亦有她在幕后操纵，必要彻查此事。且务必查明，榆林宁夏之事对方知晓多少！”

赵鉴听闻，亦忍不住想起当时被迫舍弃贺道元等人。且那时王彻之言亦是古怪异常，若是此事背后确有人操纵……一切疑点却是不动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