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十四弟今日又将孟扬浊唤到府上去了?”
慕容祁将手中的茶盏方下,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在几位未封王的皇子中属年岁最长,如今已是二十有八。数年的隐忍生活使其面容更加柔和,便是眼神也总透着一股淡然,让人以为他与世无争,淡泊处事。
可与他处事多年的幕僚却很清楚,这位九皇子绝非看上去那般淡薄名利,不理世事。
“孟扬浊近些年帮十四皇子处理过不少事宜,愈发得其看重。眼下正是十四皇子忧心忡忡之际,将他唤过去也无可厚非。”
慕容祁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他早年被囚与皇子府时,身侧是没有幕僚的,只有宫中送来服侍的公公。倒不是崇仁皇帝不许他养幕僚,实在是没有哪个文人有一腔孤勇跟着他这个前途渺茫的皇子。
如今与他畅谈的幕僚是前两年探查旧案时,无意中结识的。
他自知这世间没有这等缘分,想必是大长公主安排的才是。自靖安侯府没落后,大长公主便时常接济他一二,在他身侧安置个幕僚,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他对此毫无怨怼之意,毕竟若是没有大长公主,他难以活至今日。而若无这位幕僚,他外家的旧案更无平反之机。
这位幕僚姓荀名嘉,字子仪,号观涛先生。
“观殿下之意,似乎对孟扬浊此人颇为不认同?”
慕容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语气略带着几分不悦:“先生以为孟扬浊所为可是侍读本分?”
荀嘉一怔,继而思索起来。
“不知殿下所言是……”
慕容祁想起近来慕容禛的种种举措,神色更冷了些。
“父皇一向不喜朝中结党营私,更别说皇子同朝臣走得近。纵使双方有意靠拢,也不敢明目张胆。便是我受大长公主恩惠许多年,亦不敢自请去西山别院拜谢。
十四弟身为最受恩宠的皇子,极其瞩目,更是要小心行事才是。即便他为人恣意了些,不懂其中关键,孟扬浊身为其幕僚,也可不懂么?”
这是说他在贤妃旧案重提之后,曲意讨好程濂,以换取程党庇佑之事。
此事众人心知肚明,崇仁皇帝又怎会看不分明?
“仆倒以为此行合理。”荀嘉沉声说道:“殿下试想此次依十四皇子之力可否力挽狂澜?不过是勉力一搏罢了。他不向程党求助,又能向谁求助?”
慕容禛皱眉,对此不置一词。
他觉得孟湛所为古怪,但正如荀嘉所言,兴许是走投无路,又或者孟湛原就是庸才,根本寻不到破解之法。
荀嘉见他没有再纠结此事,又提出自己的看法来。
“不论孟湛所为何意,至少他这般做法是便利了我们行事。只是仅凭此事,还不够。”
这话一说,倒让慕容祁一怔,忍不住皱眉,“先生此言何意?”
荀嘉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仆早同殿下说过,今日为靖安侯翻案,不仅仅是翻案,更是为殿下往后铺路,此事您亦认可。眼下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们自是不能放弃。”
慕容祁听闻,脸色微微一变。
荀嘉复又说道:“为靖安侯翻案,虽可打击十四皇子,可郑贵妃终究不是主谋,更何况寿春伯在后头以为支柱,或许还有翻身之机。
但若是十四皇子主动惹事,只怕连陛下也疼惜不起来。至于寿春伯等更是只能株连九族,以死谢罪。届时,京中与您有一争之力唯有十七皇子罢了。”
“不知先生的所谓主动惹事是指什么?”慕容祁的眼神冷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