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嘉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复而又看向慕容祁,沉声道:“其实并没有谁授意,我之所以会知道角斗场之事,是在探查程度潇时发觉的。
要让程景濂谋反,自然就要替他寻到不得不这般做的缘由。只是我确实没有本事渗透到角斗场里头。所以才不得不去请教了老祖宗一番,”
慕容祁隐有怀疑,却不敢肯定。如今再亲耳听到这答案,倒不知如何接话。
荀嘉又道:“殿下,不管我当初是因怎样的缘由来到您身侧的,总之,我这些年所谋之事,全然时为了您,与旁人无关。即便是此次,我向老祖宗求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了。”
慕容祁一时间无言以对。
说到底,他其实担心自己始终无法完全掌控荀嘉。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这些年所为,以及以后所为,到底是自己本意,还是老祖宗在后操控?
难道他真的要一直受制于人吗?
荀嘉见他神色隐有悲意,不禁劝慰起来,“这只是一时之象罢了。往后,殿下必不会再有如此窘迫之时。”
慕容祁并没有回这句话,显然是心中并不相信。
他甚至都不清楚荀嘉究竟是他的幕僚,还是老祖宗的谋士?否则,对方又怎会那般听老祖宗的话?
就如同上一次,他拦截余怀梓的书信又在余府监视,若非沈昭特意提及,他都难以发觉异样。因为时日太久,他总会以为,荀嘉是为他打算。
荀嘉一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是想岔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这话还是他为安抚对方说出来的,若是让他知晓真相,只怕会更加难堪罢。但愿那一天不会到临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祁才回过神来,看着荀嘉,缓缓问道:“那你同我说,老祖宗让奴隶刺杀朝廷重臣究竟是何意?”
荀嘉当即便回道:“当然是让角斗场之事大白于天下,否则,怎么找到程度潇的把柄,怎么让程景濂屈服?”
“真是如此吗?”
慕容祁的神色更冷,眼神里也多了一分压迫。
“可眼下的情形,分明是将杜巩也牵扯其中。此事和杜巩有何干系,为何要他牵扯进来,而且榆林的形势……尤其是鞑靼进犯,让局势更为混乱,真的只是为了个程度潇吗?”
“殿下此言何意?”
荀嘉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
“鞑靼进犯之事实属意外。只是城中出了那样的差错,他们趁机举事倒也说得过去,可此事并非我们所愿。”
慕容祁对他的话始终是将信将疑。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保证程度潇会成为程景濂谋逆的关键所在?”
荀嘉心里头不禁松了口气,又淡淡地道:“殿下,我早同您说过,程景濂已有谋逆之心,只等一个契机罢了。您且等着看罢,只要陛下在此事上不肯轻饶,程景濂心中定然不会服气。”
“只是如此简单?”
“当然。”
荀嘉的语气过于笃定,慕容祁明知其中有异,却又无处反驳。
倒是荀嘉心中不禁恼怒起来,若不是上次那个沈氏女胡言乱语,恶意中伤他对慕容祁的一片赤城之心,如今也不会被他质疑。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更要费尽心思才能让对方勉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