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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内,程濂正同幕僚议事。
他虽有心掌控朝野,却不敢贸然处事,仍只行为臣之本分,整日守在文渊阁内听政议事。天子崩逝,皇城受困,但各处折子却未断过——自是痛言大行皇帝离世之悲戚。或有为求富贵者,言及储位之事,聊表心意。
程濂并不亲阅,多是亲信之臣或府中幕僚查阅,再将要紧事上禀。
但今日例外。
云礼上奏请示大行皇帝灵柩归位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致人尽皆知。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请示,多是附议。事关重大,朝臣皆不敢等闲视之。
程濂将奏折一一查阅。
仔细从中辨别真假。
这是阅览奏折必行之事。
“两位皇子是何态度?”他将手中附议的折子随意丢至一旁,抬头神色淡淡地看向坐在下首的亲信。
“十四殿下言本朝以孝立国,理应扶柩入墓。十七殿下未曾表态。”
慕容祗自入宫后,除去主动言及争位之事,其余时候皆是安分守己,未有任何异样。实在是他无争权之本,单凭体内流窜的天家血脉罢了。至于慕容禛——
程濂神色稍沉,嘴角噙着冷笑。
“他倒是有恃无恐。真当事后清算之际,诸臣会念及其行孝悌之事,轻饶夺位之恶行。”
在场众人皆知其意,默然不语。
片刻后才有一幕僚大着胆子问道:“……朝野内外因此事而起争纷,迟则生变,如今该有个决断才是。”
程濂的脸色愈发阴沉。
“大行皇帝灵柩迟迟未归,乃臣民之失责。着礼部备国丧事宜,明日迎先帝灵柩入宫。”
众人皆是一惊。
“一旦迎灵柩归位,太山之困必解,之前所行皆化虚无,且争位之事必生变故,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程濂微微叹了口气。
“堵不住天下众生悠悠之口,争位亦是徒劳。且云礼既敢言此事,便已有万全之策。五军营和神机营眼下皆已凭他差遣。我们若不从,他可随时起兵,且师出有名,我们却是名不正言不顺,非民心所向。”
不得不说,云礼这一招确实让他们无计可施。且国丧之事尚且次要,若是诸臣回宫,形势才更不可控。这样一盘棋,只怕人人皆欲插手。
“可国丧之后,又该如何?”
这才是众人最关心的事。
程濂为此亦是焦头烂额。早在他同慕容禛争执不下时,便已失了良机,才造成今日之局面。
“为今之计……唯有将两位皇子牢牢抓住,方得一线生机。”
他眼底露出几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