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不慌不忙道:“这可是根据你的口味特意准备的呢,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天下最美味的东西,想必你很是想念,所以我就….”
冷亦瑶想起以前对他说过什么油炸蛆蛆,没想到他居然报复在自己身上,强烈的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冷亦瑶跑到院子里吐起来。
天镜慢悠悠地踱道屋外,满意地看着冷亦瑶的惨状。
过了一会儿,却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冷亦瑶竟没完没了地吐,连苦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天镜这才慌了,忙上前扶住冷亦瑶:“别吐了,我骗你的,你吃的不是那个。”
冷亦瑶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好容易挤出一句话:“我停不下了。”
最后,竟然虚脱倒下。
文思和文月来到天镜房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冷亦瑶躺在天镜的床上,脸色发紫,而天镜坐在旁边,一脸紧张的样子。
当然,文思主要看见的是冷亦瑶的惨状,他心疼地走过去,握住冷亦瑶的手,有点不快地对天镜道:“师叔,元亦瑶也没犯多大的错,你怎么可以惩罚得如此厉害?”手却被天镜不着痕迹地移开。
而文月看见的却是天镜紧张的脸,这么多年来,天镜对派中众人一直都是很淡然地样子,即使对自己,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虽然很客气,也会对自己笑,但那种笑好像一直都浮于表面,感觉他好像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一样。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却像一个守在亲人病榻前焦急的人,让人真实地感觉他的存在,只是他为之焦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文月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下床上的人,原来是文思的弟子,是男子,文月不禁稍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怅然,连一个新来的弟子都能得到他的关心,而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却从来引不起他的注意。
天镜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一向对外界事物漠不关心,可是一见到这个丫头,就忍不住想跟她斗嘴,想耍弄她,连铁石心肠的自己都变得顽皮了。现在看到她这么痛苦的样子,心里很后悔,竟也跟着难受起来。
文思把了一下冷亦瑶的脉,脸色一变:“师叔,你给她吃了什么?”
天镜后悔道:“没吃什么?我只是吓唬她,所以她恶心的直吐,吐得脱了水。”
“不对,她不是脱水,而是中毒了。”文思不解地看着天镜。
天镜一愣,也伸过手去,果然是中度的迹象,刚才自己太慌张,竟没有注意,而且这毒自己竟然不知道,“看来,只有找老六了。”文思看着天镜的神色,知道他也没有办法,提议道。
天镜点点头:“去叫他吧。”
冷亦瑶的六师伯是的特长就是用毒和解毒,当然作为正派的一分子,主要还是解毒。他被文思叫来之后,看了看冷亦瑶的气色,把了把脉,叹了口气,说道:“红刹!”
屋内的几人脸色齐变,文思道:“元亦瑶怎么会惹上他们?”
天镜沉思不语,眼里闪过一丝凛冽的光芒。
六师伯掏出一粒黑色药丸道:“先吃一颗玉露丸,暂可没事,但是这毒怕是已吃了一个月,今天才发作,再有两月不解毒,怕是….”
文月早就离开了。她非常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弟子,大家怎么都那么重视,就连一向冷心的天镜和没心没肺的文思都这样。文思是他师父,倒可以理解,天镜这样却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本来天镜出关已经好几天了,可是都没有来找过自己,自己好几次在路上假装偶遇,谁知天镜每次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根本不和自己过多地交流。今天自己终于忍不住找上门来,却不料就遇见这么件事,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弟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明知元亦瑶是个男子,但是心里也不免有点嫉妒。
记得原来并不知有这么个师叔,但是几年前的一天,父亲突然抱回一个浑身是伤,看不见面容的男子,然后躲到屋内,一连十几天都没出来,出来时一脸倦色,却不见那被救的男子。直到半年后,那男子才从屋内出来,父亲向众人宣布他是青山派的弟子,是自己的师弟。天镜刚出来时,脸上一直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己无关。
当时,文月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起,情不自禁心疼这个人。后来,天镜逐渐有了表情,渐渐地也与人交谈甚至谈笑,但是文月知道他的心一直都是死的。
文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师叔天镜,并不是因为他绝世的容貌,要说容貌,文觉、文思甚至元皓等都很好,但是并未让自己心动过。
文月本来喜欢各种花花绿绿的衣服,但是有一天她穿着白色纱裙,在田野间欢笑飞跑时,她注意到天镜无波的眼睛竟然有一丝迷惑,从那时起她只穿白衣,而且神态举止都想个仙子一般,希望能一直吸引天镜的目光,但是后来天镜却一如既往,没再注意过她。
文月想自己做了这么多,现在干吗吃一个男人的醋,于是决定回去,以关心弟子的名义跟天镜多呆一会儿。想到这,文月又返回天镜的住处。
一进屋,看到冷亦瑶似已经醒了,但是还很虚弱,天镜竟然拿着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着冷亦瑶,脸上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文月心中一紧。旁边文思略鼓着脸,心里正生气,这个师叔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师父竟然不能碰徒弟。
文月不想看到天镜这样关心另一个人,哪怕是一个男子。于是,她走上前,道:“师叔,你歇一会儿,我来喂他吧。”
文思心里暗笑,他连自己这个师父都不让,更何况你们男女有别。
这时一个弟子跑来,对天镜道:“师叔祖,师祖在关内让你去一下。”
别人不用理,师兄是不能不搭理的。天镜略一迟疑,文思忙上前,要接过碗,却见天镜瞪了他一眼,将碗递给文月,示意她继续喂,然后转身出去。文思的嘴角抽了抽,脸更鼓了。
文月一边慢慢地给冷亦瑶喂着粥,一边却似漫不经心地说:“师叔对元亦瑶很是关心呀。”
文思点头表示赞同,忽然疑惑道:“难道元亦瑶真救过天镜师叔?这小子没骗人?要不像师叔这么冷的人怎么会对他这样。”文思想起元亦瑶曾跟自己和老五说过他救过天镜,当时他们还笑话他。
文月一听,略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这就不难理解了。于是,专心地给冷亦瑶喂粥,冷亦瑶由于还半昏迷着,再加上刚才被天镜抱来抱去,挪了好几个地方,衣衫微微有点散乱,于是一向包得很好的脖颈露了出来。文月无意瞅了一眼,惊得差点叫起来,粥碗也被掉到地上。
恼怒地说:“还是女人呢,一点都不细心。”说完让一个小弟子进来收拾了一下。
文月顾不得与文思斗嘴,慌忙将冷亦瑶的衣领竖好。这个人居然没有喉结,是个女子,不知道天镜知不知道,也许还不知吧。不行,不能让他知道元亦瑶是女子。文月只觉得心里透凉。
文思乘机将文月赶走,自己照顾冷亦瑶,自己的弟子自己不能碰,却让外人照顾,什么道理,文思忿忿不平。
文月出来时,恍恍惚惚,心里只是不停地想,如果天镜爱上元亦瑶,那自己怎么办?想到这,脚下一软,竟要倒下去。
“月儿,小心!”说话间,文月被接在文觉温柔的臂弯中,文觉本来去找文月,却被告知她来了师叔这,心里一阵怅然,却又忍不住来看看,却见到神思恍惚的文月。
文觉看着文月,温柔地问:“月儿,你怎么了?刚才差点摔倒了。”
文月心里一阵苦笑,文觉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心中却已有了另一个人,而且已填满心窝,怎么还有别人的空间呢?如果,那个人有文觉十分之一的心思,自己恐怕都会欢欣不已吧。
文觉看见文月的神色,又看她从师叔那出来,心里头大概猜出她不高兴的原因,想必又是遭到师叔的冷落了。心里不禁无限怅然,师妹与自己何其相似,都执着于得不到的人,只是师妹你为何不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人呢?
文觉不想再想下去,只想让文月现在能开心点:“月儿,净月湖上的荷花开得甚好,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文月点点头,去散散心也好,将自己心头的不快与不安强压了下去。
净月湖上,荷花开得正盛,荷叶香扑鼻而来,文觉向湖中飞了过去,不一会儿拿着一只莲蓬过来:“师妹,你最爱吃的,很嫩呀。”
文月扑哧一笑,师兄还和以前一样,每到这个季节就为自己来摘莲蓬。文觉小心地剥开皮,将里面的莲子送入文月的口中,文月小口的嚼着,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
几个白影在远处晃荡,文月和文觉走过去,却是文月门下的女弟子,几个人小声不知在说些什么,神色似很担忧。一看到文月,立刻停住,沉默。
文月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不练功了?”
其中一个似有点忍不住,上前道:“师父,你去求求师叔祖,让他放了大师兄吧。”
文月知道这些女弟子中很多都对元皓心存爱慕,只是不知道元皓一向严谨,怎么会出错被罚呢,而且还是一向不爱管事的天镜罚的。
另一名弟子也不甘示弱,道:“是啊,师父,师叔祖让大师兄在思过崖面壁思过。”
文月道:“他怎么会出错?”
女弟子道:“不知道,大师兄一向严于利己,怎么会出错,据说他是跟十师叔门下那个爱闯祸的弟子一道去师叔祖那的,出来时就一个人上了思过崖,肯定是那个闯祸精连累的,大师兄以前就经常教导他,谁知他还是死不悔改,天天惹事。”
又是元亦瑶,文月心中不禁一动。
思过崖在庄后的一个山峰上,元皓在崖上已呆了一天一夜。
没有了庄中事务的烦扰,没有其他人在自己眼前晃悠,元皓静静地思考着自己对元亦瑶的感情,是不是一时迷惑。但是在这安静得看人足以忘却一切的环境中,元皓竟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只有元亦瑶的身影。从在客栈见第一面的恼,到在庄中知道他成为文思弟子的惊,听到他弹琴时的奇,自己让他罚站时的纠葛,在倚翠楼与他抓淫贼时的心动。
是不是自己有断袖的念头才会喜欢他?但是自己及时对着仙人一般的天镜和文思时,心头也不曾有过一丝想法。
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与女人在一起才会喜欢他?但是九师伯的美貌的女弟子主动勾引自己时,自己竟不曾有一丝悸动。
元皓突然明白,自己并不是断袖,不管元亦瑶是男是女,他都喜欢。他喜欢元亦瑶并不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或喜欢女人,而只是因为他是元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