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毅的发问可谓是鞭辟入里。乌普霍夫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他沉着脸站起来,驻立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俄顷,他踱步到办公桌后,拨通了公司的内部电话。
“叫克鲁克去地下停车场等我,有位先生要去我家做客。”
张丰毅轻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乌普霍夫最终选择了和他继续合作。
他估计乌普霍夫并不清楚他的实际水平。身为纽约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乌普霍夫并不缺钱。于他而言,让一个新人履行他的委托,既不划算又不保险。
合理的解释是,本部赶鸭子上架地把他一个新人派出去,乌普霍夫其实是完全不知情的。个中原由与他无关,只是本部因势所迫擅自作出的举措。
所以张丰毅刚才的表现算是色厉内荏。毕竟,他可不想让好不容易到手的买卖,由于雇主的怀疑就泡汤。
乌普霍夫放下电话,引着张丰毅出去。
伴随着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他们乘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电梯门向两边滑开。张丰毅和乌普霍夫并肩而行,前行在地下停车场幽暗的灯光中。
很快,乌普霍夫带领他在众多的越野和超跑中,找到了一辆显眼的加长版林肯。
乌普霍夫的座驾一看,就知道是美国上层阶级的大手笔。车身长八米,极为霸道地占据了四个停车位,表面漆黑近墨,甚至能映出张丰毅拉长的倒影。
张丰毅打开车门进入车厢,却突然被吓了一跳。他右手下意识地就往衣襟内侧摸去,想要掏出藏于胸前的沙漠之鹰。
车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着仪表盘显示的微光,张丰毅依稀看到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位戴墨镜的彪形大汉。
紧随其后上车的乌普霍夫,在车内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不以为意地介绍道:
“克鲁克,我的贴身保镖兼私人司机。”
“你不必对他有什么顾忌。他非常专业,对雇主也很负责,不该知道的他不会多嘴的。”
听到乌普霍夫的介绍,张丰毅便放下了戒心。
看来,克鲁克的办事效率很高,行动非常迅速。乌普霍夫几分钟前临时通知了他。张丰毅他们下楼的空当,克鲁克就已在车上守候了。
克鲁克满是老茧的大手转动着方向盘。他熟稔地操纵汽车退后,出了幽暗的地下停车场。
借着明亮的天光,张丰毅辨明了车内的环境。
浅棕色的真皮座椅柔软而光滑,如客厅沙发般横着置放。狭长的车窗中是纽约车水马龙、人流熙攘的街景。车厢内部,车载电视、茶水、威士忌一应俱全。
张丰毅看着一身黑衣的司机驾驶汽车,在心里估摸乌普霍夫的经济能力。
从乌普霍夫的私人座驾上看,乌普霍夫的年收入不错。既然能坐得起价格数百万的豪车,张丰毅想,给他的报酬应该不会少。
约摸半个钟头的车程,他们进入了纽约郊区的一片富人居住区中。
外围是满目深秋萧索景象的绿化林,里面则星罗棋布地分布着成栋的联排别墅。联排别墅上下共五层,装修大气。
“很高端呢。”张丰毅望着居住区里的建筑,啧啧赞叹道。
乌普霍夫不置可否。进入居住区,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林肯车在望不到头的联排别墅间穿行,到靠里些的一栋别墅门前了“嗤”地停下。
汽车停了下来,随后就毫无动静。
车上的三人谁也没有移动。
克鲁克是因为职责所在,需要随时等候乌普霍夫的命令。张丰毅则是看到雇主不动,他作为与蕾娜毫无干系的外人,当然就更懒得下车了。
乌普霍夫闷闷地静坐在座椅上,神色越发的悲哀,目光悠长。许久,他嗫嚅道:
“蕾娜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我就特意选择了这里,把它当成我和蕾娜的家。”
张丰毅闻声便挺身坐了起来,心里无奈地想:
又来了,他呵斥我和属下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
张丰毅一边暗自唏嘘,多少男人为情所困,一边急忙岔开话题。他怕乌普霍夫深陷记忆之中,结果耽误了正事。
“蕾娜出走之时,没有留下有关她的监控录像吗。按理说,应该有吧,警察办案时调取过没有。”
张丰毅仅是凭空的猜测,可能留存了蕾娜出走时的监控录像带。
蕾娜和乌普霍夫所居住的地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奢侈。
联排别墅的外表极其讲究。停车场和路边停放的车辆也都是些奔驰、宝马和雷克萨斯之类的高档车。绿化林里看起来也经常被人打扫,没有几片落叶。
从这些表现来看,张丰毅觉得,这里一不像少人管理,二不像秩序混乱,三不像犯罪频发。整体感觉井然有序,如果监控设施完好,并且有人经常巡逻,就更加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蕾娜是怎么不留痕迹就离开的。如果她住在监管不到位的贫民区,悄然离去也许能讲得通,可这里是设施完备的富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