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儒丰盯着她的眼睛:“你失踪的时日,到底住在哪里?”
“在东阳……”她咽了下口水,“一个商户家里。”
“……”苏儒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一半了然一半痛楚。
她是柳蓁最最疼爱的丫环哪!
遭逢巨变以来,柳蓁为她自责悔恨生不如死,到头来却换得竹柏异心主仆反目的下场,这简直比勾引他更令她痛心疾首!
“姓名。住址。”苏儒丰单手撑膝,蹲在她面前,冷漠地逼视。
“你要发誓,无极门中一切见闻烂于腹中,不对任何人提起。如违此誓,柳蓁和苏极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修罗的话有如魔咒,猛地劈入脑中。
吃鱼那晚,她为小姐高兴,一时得意,不小心说漏了郭祥的秘密,已经有有违誓言的嫌疑了。如果再说更多,那……那……
小烛不敢拿柳蓁的性命做赌注,想了想,反问道:“这些跟昨日之事有何干系?小烛已经回答过一个问题了,能证明清白了吗?”
苏儒丰未答,柳仕元却说:“小烛,老夫也想知道。”
这横插而来的一句,无疑是将她推向了对立面。
小烛蓦然抬头看向座首,不确定地问:“相爷,您是在……怀疑小烛?”
“你要能据实相告,那便不存在怀疑之说。”柳仕元从善如流地回答,“但若拒不吐露,又凭什么让老夫信你?”
嗯?不是在审理家务事吗?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呢?
“夫人,你还是去蓁儿房中坐镇,免得底下那些偷懒耍奸的怠慢了对蓁儿的照看。”苏彦列席半天,这会儿听出深意,紧着打发苏夫人回避。
他瞅瞅柳仕元高深莫测的神色和自家儿子沉重严肃的表情,会心讪笑:“那个……要不下官也……回避?”
“苏大人请留步,你且听听也好。”柳仕元拿起手边杯盏,掀开盖子,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吹了几下,一派闲适安逸状。
苏彦闻言,抬起的屁股又放下,集中精力观察小烛。
初时还以为她是个普通狐狸精,想靠狐媚手段争个名分地位;再审发觉她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一点都没有被当场抓包的惊惧;等到左相大人亲自出马才堪堪得知此女竟是个人物呀!
接下来会审出什么?某国细作?隐匿的刺客?
苏彦带着莫名的兴奋,静待事情的发展。
小烛想不通柳仕元为什么会怀疑她。
回到南诏以来,她只在宰相府待了一个月,就入了中丞府。
在苏家,她一心服侍小姐,所接触的都是竹溪院中人,不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不曾有任何逾矩,为什么要怀疑她?怀疑她什么呢?
“小烛斗胆问一句,相爷到底在怀疑什么?”
“怀疑你回来的目的。”苏儒丰说。
“目的?小烛自幼在宰相府长大,说句僭越的话,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要回家会有什么目的?”
柳仕元抚掌道:“说得好!既然回了家,为什么要对家人有所隐瞒?”
“因为小烛曾发下重誓,不会将救命恩人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为了不再引人误会,她打算把除无极门以外能说的都说出来。
但是苏儒丰却认为她想以退为进,企图以一句“不能泄露救命恩人的身份”阻挡他们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