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觉渐渐的一点一点回到人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之前澎湃不已的心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趋于平静。
月色依旧,只是没有云彩,万里星空,朗朗青天。
这片地方,除了地上的那个不知多大的深坑,就是那个由大妖一口痰砸出的深坑在无声的记录着大妖来过。
没有人看的清,也没有知道刚才的那片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水没有继续朝着流入魏都城的街道和民居,只是全部流入那个深坑里了,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民居和街道了,所有人站起身来,一目望去,可以从东望到西边,从南望到北边,整座魏都城都成了废墟瓦砾。
可是再回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同伴,有人放声嚎啕,有人却是喜极而泣。
灾难面前,每一次都是这样,死了的就死了,了无牵挂,活着的有人生不如死,有人感慨福大命大,生死间,得见众生相。
宋泾和丹洛从天幕上移开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丹洛依然不是今夜之前的那个姽婳,但是她在宋泾手心里的手,从没有抽出来。
宋泾不在乎,反正一个魂魄,一个阴神,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忽然记起一事,朝着龙门湖的方向望了一望,心里突然涌上浓浓的满足。
两人飞身而起,彻底回到地面,一上来,迎面就远远飞身而来一个灰布袍的中年人,正是廖承志。
廖堂主嘴唇微微颤抖,满脸喜悦的泪花,宋泾洒然挑眉道:“你比师傅都老了。”
廖承志张开大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蓦然失声哭道:“师弟。”
宋泾伸手打住,“别叫我师弟,我可从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师兄。”
这位人人眼中地位高不可攀的魏都城讲武堂堂主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促狭道:“那,那,那我也是你师兄。”
宋泾上前,两人紧紧抱着,多少年来,这一辈武当山上最突出的两个弟子再次看见彼此,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人人知道廖堂主,却很少人知道宋泾。
宋泾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廖堂主泪流满面,点点头破涕为笑,两人分开以后,廖堂主狠狠拍了一下他肩膀骂道:“你个浑小子,从入门到现在,第一次喊我师兄,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不死在你面前,你就永远不会叫我师兄?不过,我确实也当的颜面无光,你的剑法,还是那么凌厉,估摸着十个我加起来也打不过你。”
宋泾得意道:“那当然,可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师傅都说我是天生的剑修,我跟师傅说天上剑仙天上来,人间宋泾不稀罕,师傅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脸,可我知道他老人家,心里乐的很呐。”
宋泾说完,突然神色落寞道:“都很久了吧,估摸着有个三十年?还是四十年?或者五十年,六十年?不能叫浑小子喽,我还说你老呢,我也老了。”
宋泾从牙缝里最后挤出一句话:“师傅,也老了吧。”
廖堂主心神巨颤,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问道:“还喝酒吗?”
宋泾没好气道:“哪里去喝?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劳什子的酒喝?”
“你在哪?”
廖堂主突然想起正事,“前几天报纸上说你劫官船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劫官船?”宋泾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大为诧异道,“我刚出来!”
廖堂主心神猛然一沉,宋泾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相视之下,都不言语,从虞河突然之间的爆炸这个蹊跷地方开始,原来好像还有另外一张巨大的网在渐渐收紧啊。
这可热闹了,有天妖大战,还有世俗人间这些个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宋泾脑子飞速旋转,这世上他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有这样手段能力的人,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这时,从南边天空突然激射而来一道惊人的飞虹,三境后期的气息一展无遗,罡风四溢,天地元气竟然形成一个红彤彤的元气罩将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宋泾一眼就认出这位身穿蟒袍的手下败将。
宋泾眯起眼懒洋洋道:“瞧,幕后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