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山脉,群峰交错,岔道万千。
往日的沉寂与荒凉,已然不见,唯有激烈的杀伐之声,响彻云霄。
宽阔的主道,狭窄的岔路,汉军与鲜卑人厮杀的身影随处可见,夜幕之下,冲天的火光中,人影绰绰,寒芒闪烁。
宇文莫德披挂上阵,刚出营帐,就听到黑夜中四面八方都是砍杀和后脚,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前军遭袭,为何中军和后军也陷入混乱?敌人是怎么绕到我军后方去的!”
“这还用问吗?先是后军起火,随即便是前军接战,如此巧合之事,你敢相信?此举必是我军内部出了叛徒,与汉军里应外合,要将我鲜卑五万兵马,尽陷于此。”
拓跋力微虽然年轻,看事却极为通透,一下就想到了战局的关键。
“后军出事?是蹋顿!”
宇文莫德一声惊呼,立刻想到了叛徒是谁。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两部鲜卑联合出兵,蹋顿是唯一的外人,除他有几率是内鬼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被汉军收买的可能。
可宇文莫德心中却是不解:“乌桓三王部被黑骑军剿灭,他们不是生死大敌吗?为何蹋顿甘愿做梁铮的马前卒!”
拓跋力微苦笑着摇头:“这不合常理之处,正是我们中计的原因,现在不是追究细节的时候,若不能顺利退兵,则后方危矣。”
草原强者为尊,鲜卑虽是霸主,但东胡部落却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族群。
而北方的强大势力也有不少,扶余,丁零、坚昆、匈奴、肃慎等强大的势力,都足以威胁到鲜卑人的霸权。
东部鲜卑和北部鲜卑一旦实力受损严重,那原本的人口和领地恐怕都将不保。
到时候整个北方大草原,各势力间的平衡也会被打破,随之迎来的,必然是一次惨烈的血腥洗牌。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拓跋诘汾听从了儿子的意见,当即作出决定:“诸部化整为零,各自突围吧,能走多少便走多少。”
拓跋力微也说道:“山路崎岖交错,黑骑军兵力不足,想要完全阻击吾等绝无可能,按照估算,我军至少有半数人马可以逃脱追击。”
“你说得轻巧!”
宇文莫德对于这一决策却是老大不情愿:“岔路狭隘,大军难以通行,而且粮草辎重和主力步军,难道要全部放弃吗?再者而言,本次出征,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回去之后,我们又要如何交代?”
“断尾求生,这是不得已的选择,想要留下,你就自己留下吧。”
拓跋父子相当果断,带着自己的亲卫转身就立刻准备突围,连留在后军的辎重也不要了。
毕竟东西没了,再抢就是。
可死在这里,那可就万事皆休。
随着索头部的骑兵离开,其余各部也纷纷动摇,各自谋求退路,再难齐心抗敌,只留下宇文莫德一人,却是独木难支。
“罪人!你们都是鲜卑的罪人!”
宇文莫德仰天咆哮,这一战他输得太憋屈了,基本上就没怎么真刀真枪地和汉军干过一仗,完全都是被动挨打。
奇袭原本是鲜卑人最为擅长的战术,如今却被梁铮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仗打得宇文莫德浑身难受。
但不服输的性格,让他还是决定要拼死一搏,高举旗帜和火把,在黑暗中,大声号召参与的鲜卑各部向他集结。
黑暗中,鲜卑各部因为蹋顿的反叛而彼此怀疑猜忌,又因为往日的矛盾和冲突而陷入到了自相残杀的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