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如今是人人自危焦头烂额,不少官兵生了红疹自身难保,没空来管每条街上如狗皮膏药般的青皮无赖。
“瞧这小娘皮的眼神直勾勾的,勾得哥几个身子都酥了。”男人的哄笑声盘旋在上空,无所顾忌。
他们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害虫,猫嫌狗憎的,死后下阎王殿,阎王肯定是要罚他们的,不如这辈子把恶做个够,罚也罚个够,等赤条条到来世,再去积善行德,重新来过。
“兄弟。”陈德也随他们在脸上挂了一个嬉笑,忍着身上的疼痒,走了过去,手欲要搭上其中一个青皮的肩,却被擒住了,动弹不得。
“谁和你是兄弟,老不死的!”
哄笑声伴随着天旋地转,陈德的脑袋磕在了地上,鲜红色渗进了地里,魂要离开他这副身躯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王氏的便宜继女。
黑瘦的女孩力气极大,一手抡起斧头,砍柴砍得既准又稳;叫人头盖骨发凉,桑叶子没有一个十岁女孩该有的脆弱,硬邦邦的身体,硬邦邦的性子,一个眼神瞥过来,让人不自觉地想下跪臣服。
伴蓝不怕血,她视地上的漫开来的血色为无物,她还在牙牙学语时,就看着孙大夫替被猛兽咬伤的病人治病了,她能跪上凳子,就能有模有样地替人把脉了,她于寻医问道上颇有天赋。
她年纪不大,却治好过很多人了,被她治好的人多的是对她感激不尽的人,他们称她为“女菩萨”,称她为“伴蓝大夫”。
碍眼的没了,青皮又在朝着她靠近,幸好稚儿细小的哭声替伴蓝找回来了她的声音。
她注视着一群青皮无赖当中一个手上有红疹的人,扯着嗓子说:“你们这么早要找我拿药方子,我是没有的。”
“药”这个字眼戳中了人们心中的那根弦,唬得这群青皮无赖迟疑了两步,不敢上前。
伴蓝看到有紧闭的窗悄悄打开了一条缝,漏进去了两丝微风,“你们是从哪听说龙王爷给我拖了梦的?”
她回想到前几日到处在传的祥瑞之言,“龙王爷的幼子顽劣,被贬下凡受人生八苦,却投错了生,困于地下不得逃脱,地下有龙,贵气非平民百姓可镇,故虫疫肆起。”
龙有蛇身,蛇又称爬虫,蚯蚓是虫,又被称为地龙,龙与虫祖上说不好是一家。
被困于红疹不得逃脱的人们将窗子打开的大了一点。
虽众人眼看伴蓝陷入死地,但伴蓝确于民间有声望,如果这话是虞姒来讲,桑叶子来听,桑叶子听完仅会对虞姒说两个字:
“扯淡!”
外加送她一脸口水。
可说这话的人是伴蓝,听这话的人不是桑叶子。
伴蓝接着道:“小女自小行医,救人无数,修得善缘,年纪小精血足,才受得龙王爷入梦托药,可小女愚钝,灵气不足,仅瞧见了龙王爷给的半张药方…”
她故意停了停,钓足了别人的胃口,“小女不才,神灵给的药方,小女只能默下来一遍,且这药方只有小女能补全,你们现在抢去这药方,是想断了全城人的命脉!”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人要谋财害命,断龙脉了!”
伴蓝的话刚落,就有个声音接上了,打了这群青皮无赖一个措手不及。
伴蓝一看,是苏省。
他久不见伴蓝回来就出来看看,刚巧听了一耳朵她说的话音,整个事情的囫囵大概都没弄清楚,便顺着伴蓝的话往下讲了,难为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成语。
苏省见伴蓝在看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傻笑,傻里傻气的笑十分逗人乐,伴蓝却面无表情,没有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