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压住了狂风,外面的雨声响成了一片。
“你可回来了!你快看看咱家常兴都成啥样了!”
“娘您咋来了?常兴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回到家就呕吐不止。刚才你没有看到院里,常兴吐在地上的那一大片吗?”悠然回答道。
“我说刚才一进院子怎么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儿呢!常兴你现在觉得咋样儿了?”
“我……的肚子里特别……的疼,像……刀割……一样。”
“请医生了吗?”庚辰回头又问悠然。
“福旺已经去了,就是你看看这天……雨下的这么狂!不知道医生能不能来啊?”
庚辰看到常兴难受的样子,就过来想给他揉揉肚子。可手刚放在儿子的肚子上稍稍一用力,常兴就马上一把把父亲的手打开。
“怎么了?”
“你别碰我……疼!”
急得庚辰和辛花开始在地上打转儿。
悠然脱了鞋上了床。
庚辰问母亲辛花:“娘,住的这么远!您怎么知道常兴不舒服就过来了呢?”
“刚才悠然也问我这个,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呢你就回来了!我在北街你翠儿婶子家打牌,看天气上来了就想回家。出门碰到了旺儿,他告诉我常兴不舒服。听着旺儿说的情况,好像常兴病的挺严重的!我就过来瞧瞧孩子。”
外边的特大暴雨还在继续地下着。
马常兴躺在床上,开始有些神智不清。
三个人围着马常兴也是毫无办法!
等了一会儿,马福旺冒着暴雨跑了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医生来了吗?”
“没有,下这么大的雨!医生也六十岁的人了,人家家里人担心路上出事儿,不让来。我担心常兴,就先回来看看。”
“这医生一家人!他们不知道人命关天吗?”庚辰看着已经是叫不应声的马常兴,焦急地说道。
辛花也开始咒骂着贼老天!
庚辰看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马常兴,又回头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流了泪地咕哝着说道:“难道是这贼老天,今天非要收走咱家三儿的命不可吗?”
坐在床上的悠然听了丈夫的话,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嚎哭!
这么多年悠然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带给儿子的伤害。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一直在和小儿子相依为命。在她的内心里,觉得小儿子就像自己的一个女儿一样那么的贴心!
此刻听了丈夫的话,难过的忍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这么多年第一次为她的儿子流下了眼泪!
马常兴虽然腹痛的已经神智不清,可他还是听到了母亲的那一声嚎哭。
马常兴的眼泪,也禁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马常兴一直卑微地服侍着家里的每一个人,他也渴望能得到~~哪怕是家人一丝丝的关爱!
马常兴的内心里,已经是很累很累了!
他等待着家人的这一丝爱意,也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马常兴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流着!
……
直到一个小时以后,特大暴雨慢慢停了下来,外面又恢复了白天的明亮。
马福旺又一次奉父母之命,前去请医生。
这一次医生随着马福旺涉水前来。
“你终于来了,你快瞧瞧我们家常兴吧!人都已经昏迷过去了!”
“没事儿的,你们不要着急!你们让福旺第一次叫我时,我就已经从福旺的嘴里了解了你们家常兴的情况了,这个病还要不了他的命!来,把他的腰带解了,我先在他的肚子上行几针,一会儿他就好了!”
说罢老医生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行过针,过了一会儿马常兴觉得腹内的疼痛感减轻,慢慢清醒了过来。
庚辰、悠然以及辛花,三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老医生又问了马常兴一些情况,对庚辰说道:“你家常兴就是肚子里着了凉,引发了肠绞痛。这病确实受罪,还好没有引发别的事情。我再给他打一个药针,一会儿让你家福旺随着我回去。再给他拿上两天的药片吃,我估计常兴的病就全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一点事儿也没有昂!”
又笑着说道:“一会儿也别让他吃晚饭了。如果吃下去了大概还要呕吐出来,只能是多受点儿罪。等明天早上才让他吃吧!小伙子饿上几顿也没事儿,呵呵呵!”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马常兴嘴里还是不想吃东西。
因为还要去学校参加考试,马常兴强迫自己吃了半碗米粥和一小块儿馍,然后迈动着发软的双腿又去了学校。
考试过后,又是一个长假。
马泽宽这一次通过了考试,果然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县一中高中学校。
马常兴也升入了初中三年级。
庚辰觉得才十五岁的马常兴,出去讨生活毕竟年纪小了点儿。就主动允许他,可以继续读书直到初中毕业。
然而马常兴的双腿膝关节,又开始经常发炎发痛。每当严重到妨碍走路时,马常兴就自己去村里老医生的诊所里,拿两天的消炎药吃。
时间一天天儿的过去。杨悠然依旧经常忧虑地重复着:如果将来常兴考上学走了,可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为了自己以后还能继续享受生活,只管一次又一次地向儿子马常兴灌输着自己柔弱无助的可怜形象。
一次次的拷问着马常兴的良心。
在杨悠然锲(qiè)而不舍的屡次犯难的问询之下,马常兴心中的求学梦想,慢慢地化为了一缕清风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