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月亮照在白雪上,整个世界都是银白的光辉。
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很冷,也很困。我知道这个时候一旦睡过去,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而我这条命尽管在别人眼里十分轻贱,却还是有什么东西让我不甘心这样死去。
可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随着我身上的热量一点点被冷风吹走,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脸上好像被火烧一样,一种麻木的灼痛感让我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睁开眼睛,眼前竟是火红的,我看到一个纸灯笼在我对面燃烧着,那火光疯狂地跳跃,仿佛是希望在燃烧。
我的内心一下子被点亮了,我立刻抬头看,只见陷阱上方探出几个人头和几只晃动的灯笼。
“你怎么样?”
说话的人嗓音清透温和,他身披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细小雪花迎风飞舞。
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我莫名其妙有哭的冲动。
“王爷……救我。”声音从我嗓子里发出十分喑哑,几乎微不可闻。
“你有没有受伤?”他问。
“脚,脚。”我指着自己的脚踝。
穆王转头向旁边的随从说了什么,很快从陷阱上面悬下来一条绳子,落到地上。
“你把绳子系在你腰间,我们拉你上来,切记,受伤的脚千万不要用力。”
我按他说的做,随着我腰上的绳子一点点收紧,我也渐渐离开了地面。绳子勒得我越来越疼,我只好用手拽着绳子分担一部分力量,再用左脚登着陷阱内壁保持身体平衡。
我快到地面的时候,穆王伸出手将我直接拉了上去。
我的伤脚不敢用力,直接瘫跪在地上。那一刻,我的情绪突然迸发,不由自主的飙眼泪。
原来我这么怕死,尽管我对这个时代深恶痛绝,尽管我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可是在生死关头,我对生命的期盼还是那么强烈。
蝼蚁尚且偷生,原来真的如此。
“哭够了,就把绳子还给他们吧。”穆王说道。
我闻言不解,泪眼朦胧地转头看向那些随从,只见他们一排人全都拎着裤子杵在那里,那场面尴尬又滑稽。
原来这绳子是他们腰带连接成的,我赶紧从腰上解下来还给他们。
穆王撑起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可能是他摸到我身体冰冷,竟然把身上的大麾脱下来想要披在我身上。
多么温暖感人的一幕!雪夜里,男神亲自为我披上外套,接下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火花四射,这种剧情简直甜到掉血。
然而,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躲开,口中惶恐地叫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
一个现代人居然提醒人家尊卑礼节,看来我真的被这个时代荼毒太深了。
穆王并没有在意我说什么,白色大麾在空中一转就披在了我的身上,风帽落在我头上,雪白的狐狸毛遮挡住我一半视线,大麾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瞬间把我包裹住,像是拥抱住了小火炉一样舒服。
我还在陶醉地享受这种温暖,身体就被一个随从背了起来,我听到身下的随从低声感叹一句:这么轻。
从这里回营帐根本没有路,不能骑马,只能靠脚力从树林里穿,我不禁感觉很奇怪,穆王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王爷,这场雪把奴婢的脚印都掩盖住了,您是怎么找到奴婢的?”我看着穆王高挑俊秀的背影问道。
“我猜的。”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脚步没有停,一步步踏着深雪走着。
猜的?怎么猜的?我不好逼问,只好说:“奴婢愚昧……”
“我猜你出门的时候会想什么,你不会像别人那样沿路去追,肯定会绕近路,而最合适的路线就是这里。”
我张大了嘴巴,有些吃惊,他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他越聪敏我越觉得他危险,真怕什么都被他看透。
“第几次了?”他突然转头看我,嘴角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啊?”
“你欠我几条命了?”他又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个,的确,很多次了,可我不想再说一遍那些冠冕堂皇的感激话了。
“王爷~”
两个字毫无防备地从我嘴里蹦出来,我心头一惊,怎么还带着调呢,像是撒娇一样。幸好声音不大,但愿被风吹走了,没被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