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看周蔚的样子似乎恒心已定,非彻底将前朝斩草除根不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想要短时间内改变他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杀死他最后一个亲人的凶手,他没有把我碎尸万段已经是留足了情面。
如此一来,还是前朝比较好控制一些,至少我这个公主不至于完全说不上话,实在不行就还用上次那一套,大发淫威,软硬交加。
我画了一幅萧度的画像,让玉葵在耦香园附近找人。
但限于我的画技实在不怎么高超,玉葵说我画的这张脸他至少能找出十个人来。
于是我又想了个办法:暗号。
“在哪里看月亮最圆?”
有人回答说在房顶看,有人说在井里看,有人说和家人一起看……
“什么时候看?”
有人回答说晴天时候看,有人说黑天时候看,有人说月亮刚出来时候看……
玉葵回来后说,这些人的答案各有各的道理,只有一个人的奇奇怪怪,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解释。
我问:“那人说了什么?”
“在哪里看月亮最圆?他说假山里。我又问什么时候看?他说半夜子时。”
我顿时激动起来:“好玉葵!找个机会把这字条交到那个怪人手里。”
此时我虽然被困在这里,但不比从前与世隔绝。
玉葵完全值得我信任,我可以放心地让她去替我做我无法做到的事情。人在家中坐,手和脚一样可以伸到外面。
三天后的午夜,我罩了一件黑色斗篷,疾步走出了门外。
但很快就在廊下被人拦住了。
“尚仪大人!”那首领叫了我一声,语气里包含深深的无奈。
“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手从斗篷里伸了出来,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一个白色瓷罐。
这个东西他并不陌生,只听那首领叹了口气:“又变魔术?”
“不,”我坦然道:“是打你们用的。”
他惊得头都大了一圈,看了看左右的侍卫,愕然道:“打我们?!”
“好歹也教过你一两句咒语!有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就说,给打不给打吧!”
我摆出一副堂堂正正又死不要脸的态度。
他脸上无比纠结,硬生生拧成了一个包子褶,伸出长手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龇牙咧嘴。
他身旁的守卫说道:“大人,其实我们后来也琢磨出来了,那个箱子一定是有问题,是不是你躲在……”
“行了!说那些也没有用,我今夜一定要出去,能否行个方便?若是不能……”
我面色凝重,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我还会再想其他办法,只是保不齐想出了什么阴招损招,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保全你们。”
他们一个个都沉默了,纷纷用眼睛瞥向那首领。
我也看向那首领,目光锐利地威慑着他。
说实话,现在有个词来形容我非常恰当——有恃无恐。
我无非是仗着周蔚对我心慈手软。
像我这样一个人,与前朝纠葛不清,还亲手毒死皇室亲王,非腰斩车裂不能饶过,可周蔚最后只是囚禁了我,在这样一个秀丽幽静的宫殿里。
有周蔚的态度再先,其他人再看不惯我,也得留有三分情面。
“那……先打我吧!”首领堤防地瞄了眼四周,沉重地叹了口气,又转回目光看向我手中的白瓷罐。
他很清楚,这一下他非挨不可,此时不晕,到时候可就小命不保了。
“多谢各位成全。”
我没有犹豫,举着白瓷罐向上一跳,勉强打到他的头。可是那力道实在太小,他连装晕都觉得牵强。
没办法,几位兄弟决定亲自动手,一个接一个打晕了对方,最后剩一个,再自我了断。
随着白瓷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一个也倒去了地上。
我越过他们的身体,奔向远处低迷的夜色中。
假山深处。
我又如愿见到了他们。
“公主,”萧度一见到我,顿时激动不已:“恭喜公主除掉了穆王。”
铁离站在一旁,十分难得的,这一次她并没有冷若冰霜。
稀薄的月光照在它布满皱纹的脸上,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一种得见曙光的期待和喜悦。
只是落在岁月痕迹颇重的这张脸上,不比萧度那样强烈,她显得淡薄如烟。
“公主恐怕还不知道,那狗皇帝最近四处收罗我们的行踪,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不过在此期间,铁离夫人与我也进行了周全的计划,公主不必忧心。”
萧度满脸希冀,继续说道:“公主若不找到我们,我们也正准备要联系公主,请公主尽快准备一下,随我们出宫,免得那狗皇帝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