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南宫慎云私宅。
僻静的角落里,陈仑一遍又一遍疯狂地拨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身后,声声炮竹宣告着新年的喜庆,可他的脸上却是益发严重的焦躁和绝望。
沁鸢不接他的电话。
任凭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千遍万遍,始终传来不了她的声音。
陈仑握着手机,心灰意冷地慢慢滑坐在椅子上。
是的,她怎么可能还接他的电话呢?在她心里,怕是早就想把他千刀万剐了吧。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一时自作主张带盛如瑾去参加慈善宴会给她带去这么大的麻烦,他也以为那日在南宫家别墅她被削权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却没想到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沁鸢被逐出南宫家的事在邦派内传得沸沸扬扬,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清丽水灵的养女不再冠有南宫这一尊贵的姓氏了。陈仑知道,她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全是因为他的妒忌,如果不是他急着想了结顾笙烟从而让沁鸢再也没有理由接触朱慕礼,那么今天,沁鸢一定还是好好地呆在南宫家,而他,也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甚至都不能留在Z国,临别时,连声再见都没跟他说。
他知道她怨他,也不敢死皮赖脸乞求她的原谅。新年,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他只希望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可是,为什么她死活都不接电话?难道她对他已经厌恶到连一通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同一时间,鸿元茶社。
南宫沁鸢如平静湖面般的眼淡淡扫了扫疯狂闪动的手机屏幕,纤纤细指伸出,将手机推得更远了一些。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点细雨,小炉上,火苗正旺,沸水汩汩冒着热气。如果不是一直受来电铃声的打扰,这原本是个美好静谧的下午,只是可惜了……
羽扇般长睫扫过下眼睑,南宫沁鸢微微抬手,将一杯清茶放到唇边。
如今她已被逐出南宫家,而陈仑则在更早的时候就安排到南宫慎云身边了,那日她离开南宫家就说得明白,此生此世,她与南宫家族再无瓜葛,所以现在,于情于理,她都不适合再接陈仑的电话,更何况,陈仑想说什么,她也没有半点兴趣知道,不挂断,是她给他的尊重,也是他们主仆一场残留的情谊。
“叩叩。”
敞开的木质门板被叩响,南宫沁鸢侧颜,见值班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汇报:“南宫小姐,有位先生想见您。”
眉眼微动,南宫沁鸢想不出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找她。
“那位先生说他姓朱。”见南宫沁鸢不说话,服务员又补充了一句。
南宫沁鸢远山般素雅的眉黛轻轻一皱。她还真的没想过那个人还会来找她。
“请他上来。”收回目光,南宫沁鸢清冷地吩咐,与此同时,单手抽过茶盘里空置的瓷杯,将今年的新茶洒在了杯底。
朱慕礼随服务员走上二楼,还未进包间,眉头就不喜地皱起。
鸿元茶社的包间明明有七八间,可不知为什么每次与南宫沁鸢见面,她都要选在盛阳关暴死的那一间,难道不嫌晦气吗?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遣开了领路的服务员,独自迈进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
南宫沁鸢犹在慢条斯理地添着火,袅袅茶烟浮散在她周身,犹如缭绕的仙气。如丝长发自肩头滑落,随意垂在月白衣衫上。火苗点点,映衬着她瓷白精致的小脸,虽是沉静无笑,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了来人,微启朱唇,南宫沁鸢淡淡一声“坐吧”,随即提起瓷壶,将热水缓缓注入空置的茶杯内。
“大过年的,茶社也不放假吗?”朱慕礼照例在南宫沁鸢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吹散热气。
“其他服务员都休息了,每天只留一个人值班。”南宫沁鸢不咸不淡地应着,“而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茶社守着。”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淡淡地问,“朱先生怎么有空来看我?”
“过年嘛,走亲访友是应当的,更何况,”朱慕礼略带戏谑地调侃,“我还是南宫小姐放在心上恋恋不忘的人。”
“咯噔”一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而握着瓷杯的手指也瞬间抽紧,南宫沁鸢强撑着绷紧的面部线条,露出不甚明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