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段往事,安臣说得格外艰难,每个字都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气,到最后,他一个大男人竟哽咽了。
“之所以你后来派人取的血样是B型,那是因为…那血根本就不是韩先生的,而是我的。”安臣抿抿唇,“在河七行动之前,韩先生就已经有所察觉,他提前让我备了采血工具,在河七行动当晚,装作与河七发生冲突的样子,调换了血样。他知道你一向多疑,爱猜忌,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彻底毁掉了你和顾小姐的关系。”
朱慕礼握着杯子的手缩紧再缩紧,紧到整个杯沿都快出现裂纹。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对峙那晚笙烟那幅百口莫辩的样子,他记得那时笙烟说要找韩东璃问清楚时他还满是恶意地嘲讽了她几句,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韩先生还说,顾小姐在韩氏别墅度过的那一晚根本没与他发生什么。那天晚饭过后,他原本是要送顾小姐回医院的,可到了目的地他才发现顾小姐沉沉睡着了,后来他分析出可能是韩小姐私下给顾小姐的食物动了手脚,于是他才把她带回了家。韩先生说他是深深喜欢顾小姐的,所以他不会趁她昏迷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事,可就是因为太喜欢太想得到,他才又鬼使神差地帮顾小姐换了衣服,制造出不清不楚的样子来误导你们。他下令不许医院任何人透露他献血的事,又让我喊来了主流媒体拍到顾小姐清晨从他家走出的画面,到你出院那天,他还让我亲自送还顾小姐的衣服,他说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不这么做,他又实在找不到办法让顾小姐离开你。”
朱慕礼越听,胸口的波澜就越是起伏得厉害,到最后,几乎要成滔天之势将自己湮灭。
原来,对于那晚的事就连笙烟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他记得那时她乱扑腾了几日要找韩东璃问个明白都没能成功,想必也是韩东璃在故意避着她。
可自己在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帮她找明真相,反而自以为是她瞒不下去才搪塞自己找不到韩东璃的人的。
“韩先生说他如愿以偿在你们之间造成了无可挽回的误会,可是,他并不开心,甚至到后来,他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舒坦的神情。”
安臣垂在腿上的手紧紧捏住了裤子的布料,“那日在病房,他望着窗外晴好的阳光,突然很伤感地问我,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跟韩小姐一样了,我安慰他说没有,可他却惨淡地笑言,已经没区别了。”
安臣深深吸了口气:“韩先生素来不喜欢耍卑鄙手段,所以我想那段时间他也是矛盾和痛苦的,果然他后来告诉我,说他不愿意再这样为自己争取了,他想堂堂正正地去爱顾小姐。”他的目光含着些氤氲望向朱慕礼,“原本这些话他是想亲自跟你解释的,可那个时候你的电话换了,他在医院又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才嘱咐了我这些,说万一他醒不来,这些话让我务必转告给你。”
安臣说着站起了身,踢开椅子向后退了两步,面色异常安宁:“我一直试图联系你,为的也不过是完成韩先生的嘱托,到今天为止,在韩氏他让我办的所有事项,我一件都没有落下。”
他从韩先生接手韩氏那一刻起就无时不刻不跟在他的身边,韩先生交给他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他都尽心尽力。他职业生涯的困境,是韩先生指导着度过的,他事业里最辉煌的时刻,也是韩先生所给予的,韩先生在时,韩氏就是他的家。
为人下属,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尽责,到现在,他总算可以无愧地对自己说一声,这辈子跟着韩先生,他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