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达的眼睛是睁着的,按老话讲,这叫死不瞑目。
听说人若是死于非命,又不能瞑目,就会在眼睛上留下凶手的影子。这个说法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聂阳天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徐仲达的脸上,帮他合起眼帘。
可惜了!
如果说江湖上的游侠居无定所,即使最负盛名者,也可以遵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较为容易的隐匿行踪。各门各派的当家高手就比较可怜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年轻时便要面对同门间的残酷竞争,一旦崭露头角,就不得不接受来自外界的挑战。这些挑战没完没了,很可能伴随他们的一生,直到最后被挑落马下、取而代之。所以身居名门大派的高位者,大多身经百战、遍体鳞伤,谁人没重伤垂死过几回?
苍山派虽然不在武林中执牛耳,但徐仲达被仵作验过的尸体上,还是能清晰的看到,这副掌门之位是如何的来之不易。那一条条奇形怪状的伤疤,一块块扭曲斑驳的皮肤,无不彰显着他生前跨过的重重关卡,以及他对苍山派的忠诚和无私,对苍山剑法的敬仰和赤诚。如果不是傲人的天赋,惊人的努力,超人的毅力,和过人的运气,是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声威和地位的。
倒在今天,倒在这个有点憋屈的坎儿上,真的可惜了!
聂阳天恭敬的把麻布拉起,盖好尸体。他在心中默念,“徐副掌门,您为苍山派鞠躬尽瘁,操劳一生,如今可以好好歇歇了。若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尽快找到徐耀川,保佑他还有一息尚存。”
现场破坏严重,地上的血迹已经被踩成了泥,足迹更是无从辨认。聂阳天起身环顾四周,树上的血痕不多,最清楚的证据应该是被剑风扫出来的划痕。
划痕有深有浅,总共近百道。其中最深的一处,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是两道剑风划过同一位置,重合造成的。还有一处值得注意,是由两道剑痕交叉而成,宛如在树干上画了个叉。这两道剑风的角度、力道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一左一右、一深一浅。
这样特殊的痕迹,几乎可以为此案定调了,聂阳天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聂大人。”一名六扇门的小捕快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沉思,“这是我们六扇门的狗中,最擅长追踪的一条。”
“多谢。”聂阳天接过拴狗的绳子,“先让它闻闻目标,就能在附近搜索追踪了吗?”
“没错,您说话它就懂,二子很通人性的。”小捕快的眼里放着光,传说中的三大校尉,今天他一下子见到两个。
“有劳。我自己牵着它到处走走,一会儿就给你送回来。”聂阳天说。
“那好,您请便。”小捕快看得出来,聂校尉是不想自己跟着,只好遗憾的转身离开。他本想偷学几招,好更快转职去查案,现在看是没机会了。
聂阳天牵了狗,走出树林,来到马匹倒毙的地方。他趁着别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以前装胭脂露的小瓶,让狗闻了几下,“二子,去吧!”
二子像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在地上闻了起来。它先是左右绕了两下,然后很快锁定了目标,把聂阳天直接领回了徐仲达的尸体旁边。
聂阳天皱着眉,看着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