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早之前,苏绵绵就已经原谅她了,可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对苏清雨说“我原谅你了”。
直到苏清雨死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听到。
安以墨抓住苏绵绵的手,他说:“绵绵,冷静点,苏清雨已经死了!”
她被烧死在刘府里面,至于是她自己愿意死的,还是被刘迟宇害的,她不知道。
安以墨将苏绵绵抱在怀里,他抚了抚苏绵绵的发,一句一句的安慰。
对于刘府所发生的一切,安以墨只能告诉她,苏清雨用自己的死,弥补她生前所犯下的错,所以谁都救不了她。
然而,苏绵绵想不到,那个活生生的苏清雨,那个以前对她很好的姐姐就这样没了。
这刘府里,只有没被火烧尽的枯骨。
刘府的一切被焚烧后,苏绵绵把苏清雨剩下的残骨给埋了。
也许,她觉得苏清雨无论如何都不能埋在苏夫人和苏老爷旁边。
可她始终有着苏家的一份情。
她至少活生生的在苏家生活了十几年,因此,苏绵绵心软了。
她让她陪在苏夫人和苏老爷的身边,只希望以后,她所生活的地方,绝对不要像现在这样的。
苏清雨离开后,苏家只剩苏绵绵一个人了,苏绵绵时常做梦醒来,每每发现自己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害怕,还好,每次她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还有安以墨在。
……
刘迟宇逃离刘家后,他一个人不知道要逃去哪。
无论他在都城,或者郭城,还是渔城,他都觉得,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害怕又慌乱。
他知道那和姓凌的人很厉害,他害得他刘家沦落。
刘迟宇觉得可笑至极,哪怕现在,他刘家早已变成这样的处境,没有任何的钱财,现在连个安居的地方都没有。
他也不会脱下他那身纹着金豹的狍子,也不会扔掉那把凤凰金扇,他依旧面带潇洒。
他刘迟宇始终记得,他是最富有的。
大概他现在已经不肯相信现实。
这一刻,刘迟宇仿佛体验到苏清雨那时候过得日子,大概也像现在这样。
不过他过得比苏清雨要好,他有马车可以坐,至少他身上有钱,不至于那么落魄。
只是感觉到一种悲凉感,无法从他的心底挥洒出去。
刘迟宇倏然想到了苏清雨,她现在有没有死,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
他突然想到了苏清雨肚子里的孩子。
他怎么都想不到,以往他从不想要孩子,觉得自己可以再潇洒好几年,可以这样嚣张的过着日子。
只是想不到,事情突然逆转得这么快。
他都有些猝不及防,想着刘家的拿不走的金银财宝,他就满是心疼。
他恨姓凌的,他恨苏绵绵。
现在,刘迟宇不想这么多了,他坐着马车去了荧幻山岭,那里没什么人,他可以在那避难。
只在刘迟宇想得实在太好了,他以为一切都会和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可是结果并不是如此。
只在刘迟宇这样欣喜的情况下,他觉得他有能力卷土重来,他觉得他可以再让刘家恢复,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成为最富有的世家。
他想得太美好了。
刘迟宇潇潇洒洒的拿出包裹里带走的糕点。
即使这些糕点,在以前的时候,他认为这些糕点一点也不美味。
可是这会,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吃了,他只能嫌弃而抗拒的把这些糕点咽下肚子里。
只是,等他到了荧幻山岭,他没有地方住,还要踩着地上那些刺脚的木刺,他就满心怒火。
他是一个受不了苦的人,想起以前,他过得比吴娇还要尊贵,吴娇都耐他不何。
她想起在都城称霸的日子。
那些风风光光的事情在他脑海飘过,昙花一梦,那些美好都像落花流水一般,全都消散。
刘迟宇倏然跌坐在地上,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把他那身金色的外袍给弄脏了。
他很爱惜这衣袍,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愿管这么多了。
他坐在那地上笑了起来。
大抵是在自嘲,他想不到他刘迟宇也有今天。
他想不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落寞,他以往的尊贵,到现在不过是一个笑话。
刘迟宇捏起地上的烂泥,他靠在树下,现在感觉很渴,可是周围没有任何水可以喝。
他以为身上带着钱,有食物可以吃就可以活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渴了的时候该怎么办。
只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刘迟宇微闭着眸子,看着那个人的鞋子,黑色的,看着那靴子用的布料不错,猜想一定是富贵人家。
他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
他用嗓子喊道:“救我……”
那嗓音带着点干涸,有点粗糙。
那人听到了刘迟宇的呼救声,他缓步走了过来,实际上,他一早就看到刘迟宇了。
直到他走到刘迟宇的面前时,刘迟宇欣喜的对着他笑了笑,他想他有救了。
然而,摆在他脖颈上的是一把白色的刀子。
刘迟宇吓得额头出了冷汗,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下他的尊贵。
“你要钱吗?我给你,放我一条生路……”
“你抬头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那声线传入他耳中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当看到眼前那个人的时候,刘迟宇惊慌失措。
“是你!”
他手微微颤了颤,这会又意识到了什么,“你跟踪我!”
听罢,凌向倾就觉得可笑至极,“你想想你搭得是谁的马车!”
那一刻,刘迟宇感觉全身变凉,一点温度都没有,一点点变冷。
就像一个死人。
的确,刘迟宇即将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求你不要杀我!”这是刘迟宇一生第一次求别人,因为他活得尊贵,从来没有求过人。
然而,对于凌向倾而言,不过如此。
“求我,我一点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