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囚犯却说话了:“公子打听陈元帅,想必与元帅相识了?”
顾北点头道:“在下确实与陈元帅有过数面之交……”
囚犯一听,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顾北,突然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笑道一半,一阵咳嗽阻断了笑声,只听囚犯说道:“咳咳咳……咳咳咳……你……是你……咳咳咳咳……你是顾北!老夫当真瞎了眼了啊……咳咳咳……”说罢将头靠在枷锁之上,老泪纵横。
“你……果真是陈元帅?”顾北上前抓住囚犯双手问道。
谢柄文一听,紧上前几步,将顾北拉至屋外,沉声道:“大哥……若他真是陈元帅,你万万不能将枷锁打开,他已犯下重罪,朝廷才将他发配于此。这两位衙役也是饮了咱们的毒酒而丧命,若将他放走,你我定性命不保。大哥,眼下咱们只有尽快将他押送至龙口后,向当地官员一交,便草草了事。他这等囚犯,再无张嘴说话的可能,就算说出来,也无人愿听他的!”
顾北听谢柄文一说,觉得甚是有理,当下转身回去将陈明海提出,复又关押于囚车内。二人身着官服,趴在茅草屋内的方桌上,打开了衙役随身携带的公文。顾北草草扫了一眼,便知内情。谢柄文却看得一眼迷糊,遂问道:“大哥……这……又是何故?”
顾北道:“我离开去往京城求援,乔烈答应搭救陈明海一家。出门便遇到了段棠,也就是二皇子。朝中能如此迅速将陈明海置于死地之人,除了皇上,唯有他。我料想这二皇子业已赶赴河界,替皇上打理那三十万大军了。不过,陈明海一案处理得如此干脆迅速,此中隐情,恐怕连陈明海自己都琢磨不透……”
谢柄文托着下巴说道:“可是,这乔烈将军为何要在酒中下毒,想致欧阳伯伯于死地?此人的话,大哥不能相信啊……”
“不错……”顾北皱眉说道,“亏得这俩衙役做了替死鬼……咱们明日继续赶路,等到了龙口,将陈明海往龙口驿丞手里一交之后,须得抓紧找到小福星,不然欧阳伯伯仍不知乔烈已有杀师之心……”
“可这一路,连长缨姐姐的身影都没有,如何寻找啊?”谢柄文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难不成……长缨姐姐会在龙口等咱们?”说罢,便趴在桌上,做起了美梦。
顾北笑笑,直起身子,来到茅草屋外边,借着星光看到囚车内的陈明海元帅,心道:“元帅啊……莫怪我绝情,眼下我已身负两条人命,不得已而为之……待我寻回夫人,定给你一个答复……你被禁花都,便已知自身难保,唯一放不下的一家老小,全托付于我……我并未食言……”
囚车内的陈明海似已万念俱灰般,再无一丝动静。
三日后,二人押着陈明海终于抵达龙口。一路山险路峭,个中艰辛自不必说,单说这龙口之地,虽说也在南平王段义管辖之下,却属穷乡僻壤,盗贼屡有出没,加之此地树木茂盛,交通不畅,山民居住分散,龙口驿丞便成了一个虚职,一年到头不用操心朝廷赋税,偶有几个流放犯人至此,发上一把锄头,配一挂刀驿卒赶往深山开荒即可。恐怕这驿丞,已是先帝手上的老臣了。
顾北与谢柄文二人押着陈明海来到驿站,开门迎接的果然是一位老弱不堪的白发老人,身上官服已洗得瞧不出颜色,颤巍巍向顾北谢柄文二人拱手作揖,哑着嗓子说道:“老朽……恭候二位大人多时了……二位大人快快请进,老朽趁着还有一口气在……给二位大人交代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