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静静地望着“幽灵夫妻”。白袍男子缓缓萎靡在了地上,他似乎死的无怨无悔,难道只是因为死在了心爱的人的手上?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却暗暗透出了一丝解脱之色,想必是那些丧命于他手的那些亡灵,争抢着来迎接他了。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孤独。
那么黑袍女人呢?
她会孤独吗?
她眉目流转,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寒风中开始发抖。顾北那刀挑起地上的黑袍。
“穿上吧……进屋叙叙!”顾北的声音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黑袍女人突然有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剥光了扔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亲朋好友们同情地目光齐聚一身,以为疯了。
这个女人极不自然的翘着兰花指,捻起顾北刀尖上的黑袍,斜斜地搭在肩上,随着顾北进了屋。
屋里,没人。
那么“孔雀翎”射杀了的,到底是谁?
黑袍女人很快有了答案——她和死去的丈夫,对着一件西凉战袍,倾注了所有的热情。
所以,他们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然而,她甚至还在犯错。
顾北坐在了灯火下,黑袍女人被这张俊俏的脸庞,踏踏实实地吸引住了。她回忆起那段属于自己的美好岁月。记忆深处,也曾有过一个面前这般的少年,守在镇子口的梧桐树下,每每她经过,少年的脸上都盛开着阳光般的花……
顾北脸上却没有花,甚至连语气都是冰冷的,他望着对面的黑袍女人,缓缓说道:“把手拿上来吧,放在桌上……你肯定介意待会见到你的丈夫时,没有少一条胳膊……”
黑袍女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桌下发出“刺楞”一声沉闷的声音。
她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而这张桌子,早已破败不堪,上面灰尘足足有三尺厚。黑袍女人丝毫没有察觉,径直将一双玉臂置于桌上的尘土里。
换做这个世界上别的任何一个男人,此时此刻,都会怜悯地托住她的胳膊,然后带她去一个撒满鲜花花瓣的浴池。
顾北没有。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她。
“你叫什么名字?”
当这句话从顾北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黑袍女人突然眼眶湿润了……
十七岁岁那年,一个面容瘪瘦的老人将她从烟花巷里带出来,带到一家最好的绸缎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何穗穗……”
黑袍女人轻声说道。
“你知道今晚,你是走不出这个房间的,对吗?”顾北的语气更加冰冷了,黑袍女人不自觉的拉了拉肩上的衣袍,想将自己裹严实些。
她嘴角一动,点了点头,眼神从顾北的脸上移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跳动的灯火。
“谁让你们来的?”顾北问道。
黑袍女人没有做声,她伸出修长的的手指。手指修长,指甲也修长,一直伸向火苗,拨弄着火焰中心凝成一团的黑色的灯芯,难道她不怕痛吗?
顾北很快嗅到一股浓浓焦糊味——肉被烧焦的味道。
黑袍女人竟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