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大汉来到折柳斋的院子中间,就听有人朗声呼道:“跪......”
他们止住脚步,站在原地,冲倪雄所在的房间躬身行礼,其中一位大汉朗声说道:“七日之后,‘长缨帮’将扫平花都,取倪雄项上人头,以祭宜妃娘娘在天之灵,我等特来提前告知,望倪大人莫要慌张,‘长缨帮’行事,一向干脆利落,委屈不了倪大人的......”
锦衣大汉话音刚落,已有数十人自矮墙跃入院中,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倪雄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禀千岁......他们身上有国公的令牌!”
“顾北!”倪雄沉声一笑,“养虎终为患,该来的还是来了......放他们走!你们回去告诉顾北,七日后,我‘关刀局’将彻底让‘长缨帮’在北国消失,至于国公嘛,老夫劝他早日滚回西凉,做他的乘龙快婿去,否则,他将尝到被天下人追杀的滋味,老夫倒要看看,他手上的浪湖刀,敢于天下人为敌不成?”
“告辞!”院内的锦衣大汉朗声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备马!”倪雄淡淡地对身边人说道,“老夫要去趟京城,见见皇上......”
段棠很快就收到了花都传来的消息,他依偎在陈萋萋的身边,楚楚可怜地说道:“萋萋......你说说,这帮老家伙,都是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为何还要想着兴风作浪,不折腾不好吗?”
陈萋萋弯着眉毛轻轻笑着:“皇上......此番倪雄进京面见北冥王,怕是他最后一次折腾了,不过这次折腾,倒是帮了皇上大忙啊。”
“你就这么笃定,北冥王他能听倪雄的话?”
“臣妾问皇上一句,皇上听痴痴道人的么?”
段棠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听!”
陈萋萋笑了笑:“都是外祖父,论关心外孙,倪雄怕要比痴痴道人强好多倍呢吧。”
“这倒是真......”段棠手不经意地放在陈萋萋的肚子上。
“这里不能动......”陈萋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里面有了......”
段棠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没有动,他睁圆了双眼,紧紧盯着陈萋萋的肚子,突然,他大叫一声:“真的?”
陈萋萋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啊......”段棠无比惊讶地将她扶正,郑重地问道:“你没有诓我吧,我要做爹了?”
陈萋萋睁开眼睛笑着,又点了点头。段棠“呼”地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一边搓手一边说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我还未坐稳江山,他来世之后,岂不是会跟着我受罪......”
陈萋萋起身抱住段棠,柔声说道:“皇上,放眼天下,阻止皇上的人,其实只有顾北,臣妾......”
一番耳语之后,段棠欣喜地将陈萋萋搂住,他在搂住的这一刻,又松开胳膊,轻轻环住陈萋萋的肩膀,说道:“你看我,我总是这般粗鲁......往后你要多提醒我,不然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我......”
“不碍事的,瞧把你紧张的......”陈萋萋靠在段棠的怀里,“你尽管放手去争,臣妾不会拖皇上的后腿,这天下,本就是皇上的。”
这是川南王府大殿,最为和气的一天。
段棠甚至没有过多地追究川南百姓门上是否还悬挂着段岭的画像。他眉飞色舞地将守城将领以及众谋士们聚集一堂,从大殿的宝座上走下来,来到他们身边,示意众人不必起身。
众人惶恐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情绪极佳的段棠,段棠围着众人转了一大圈,手在每个人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他边走边说道:“诸位,我段棠如今蜗居川南,正可谓虎落平阳,龙游浅水......然而,诸位都知道,北冥王他占据着京城,不过是先帝留下的一点情面而已,你们说说,他是征战之才在我之上,还是开疆扩土在我之上?”
众人不知段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不敢搭腔。
段棠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北冥王倒是有一点比我强,他的书法,堪称当世一绝!”
众人这才“哈哈”地笑了。
“书法一绝,便能治世?”段棠绕到众人面前,轻轻一挥手,侍卫飞快地搬来一把座椅,段棠往椅上一坐,说道:“北冥王拜顾北为相,顾北......诸位都知道,独隐弟子,我的同胞兄长,兄长啊,他偏偏见不得段岭可怜巴巴,便大力扶持,他这是不是傻,又是什么?”
段棠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奈的姿态。
突然间的和蔼可亲,倒让众人有些受宠若惊,纷纷赔着笑脸,等段棠的后文。
段棠耸耸肩,说道:“不过诸位放心,我段棠争天下,光明正大,北冥王如今孤孤单单坐在京城大安殿上,心里想的最多的,便是我与顾北兄弟二人在川南,到底是顾北说服了我,还是我说服了顾北。”
一位谋臣起身,拱手说道:“北冥王将一国之重担,加于顾北之肩,此举犹如赤脚过独木,脖上系绳保命!”
“哈哈哈......”大家笑着说道:“形象......形象至极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