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这等福气,不过明日就难说了......眼下这金灿灿的东西,正是西凉王急需之物啊!”
顾北一边斟酒一边问道:“他们明里是争夺‘血兰花’,实则为了对方的财富,我说的没错吧......”
“公子洞察力惊人。”
顾北放下酒壶,看着猎户说道:“你知道我今日上山?”
“我怎会未卜先知,实不相瞒,我就想赚公子怀中的钱财而已。”
顾北用手拈着酒杯,微微倾斜,酒从杯中倾泻而出,汇成一道银光闪闪的水柱,“哗啦啦”倒在了脚下。
“唉......”顾北叹了口气,说道:“你瞧你现在,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哪有半点王爷的影子啊......”
“公子糊涂了吧......我只是一个......”
“行了!”顾北突然瞪起眼睛,盯着猎户说道,“棠儿,你刚才不是问我,山下如今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谁吗?我这就告诉你,北冥王三年,天下大统!”
原来,这猎户正是段棠。
段棠从怀里掏出金子,狠狠砸到桌上,半晌不言语。
顾北看着他,缓缓说道:“其实,西凉王并不会为难你,因为他对母亲的感情,世人皆知。我知道,你们俩人,暗地里早已约好,什么夏至大战,其实只是想战死一批人,用于培育‘血兰花’而已,这帮人,如今哪个不是腰缠万贯,一旦下山,足以富甲一方啊!棠儿,‘血兰花’对于你们,当真如此重要吗?”
段棠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锐阴毒,他狠声说道:“顾北,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不共戴天,我日日等,夜夜盼,你终于上山来了,就算你身怀绝世武功,既然上得山来,那就休想或者离开!”
“为了杀我,你竟不惜与我同归于尽?”顾北冷冷地看着段棠,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了皇位,舍弃一切,如今落到这般地步,还不甘心吗?”
段棠的语气更冷:“你联合段岭,设计害我,要不是你,如今我便是天下至尊,我不怨你,又能怨谁?你如今问我甘不甘心,我告诉你,顾北,你和母亲一样,软弱,虚伪,本应是自己的东西,却拱手让给他人,你们这么大方,得到了什么,我问你们,你们得到了什么,万古留名就那么重要吗?”
段棠说话的时候,气息明显有些急促。顾北暗中提了口气,发现身子已然发麻,使不上力。
“我知道你才智过人,天下无人能捉住你。”段棠冷哼一声,说道,“哼......我要捉你,易如反掌!”说着从身上的箭筒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打开盖子放在桌上。
“此毒对我无用,当年在‘千人兰花坑’内,我中过此毒,如今,你故技重施,难道忘了我自身便能解此毒?”顾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段棠此时已经呼吸急促,笑着说道:“我以身试毒,你解不了的......此毒虽不足以致命,但明日一早,你身上会多一根韧劲十足的天蚕丝,而我,会端坐在你面前,有了你在手上,我段棠依然能赢......”
话刚说完,段棠便软软地倒在了桌上。
顾北看着段棠杂乱无章的须发,叹道:“我本想给你和母亲忏悔,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恨我......罢了,就随你吧!”他将手中攥着的一颗丹药拿到眼前看了看,轻轻一弹,丹药飞入院中的杂草里消失不见。
顾北朝院墙外说道:“你们可以进来了,我已手无缚鸡之力......”
过了一会,院墙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女婿......本王终于等到你了。”
西凉王跨进院门的时候,顾北强睁着双眼,隐约看到西凉王一脸乌青,身后跟着敬投林与一位浑身翠绿的女子,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段棠身边。
对于有西凉王来说,这是涅盘山最漫长的一夜,五花大绑的顾北就躺在大殿西侧的座椅上,呼吸微弱,脸色惨白。
段棠平躺在龙椅上,腿下面支着软和的锦凳,身上盖着金灿灿的被衾,神色安详。
敬投林不时地察看着顾北的鼻息,西凉王躺在一张卧榻上,头枕着灵儿姑娘的大腿,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是不是顾北先苏醒?”
“是......”敬投林说道:“会早一个时辰。”
“也好!”西凉王握住灵儿的手说道,“本王正好要和他说些话,他醒来后,灵儿叫醒我。”
“遵命!”灵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婉转。
不多时,灯火辉煌的大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敬投林转头一看,是一些“长缨帮”的弟子,抬着几个大箱子前来。
“这是何物?”
“禀告长老,山下运来的香烛和灯笼,说是国公大人下令,涅盘山恢复往日的灯火。”
敬投林看了一眼顾北,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惦记着公主的夙愿啊,再依你一次吧......”
“无妨,你们将灯笼挂出去吧......全都挂了,涅盘山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有些生气也未尝不可。”
“遵命!”
是夜,涅盘河畔的艄公果然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各色灯笼冉冉升起,映红了半边的天,他痴痴地看着,自言自语道:“国公真乃神仙下凡,三年来,这地狱一般的深山,你一去便成了仙境......”
话未说完,只听身后人声鼎沸,忙回头,便看到数不清的兵士,在火把的簇拥下,涌到了河边。
船夫连忙起身让道,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兵士们肩扛着木船,步伐稳健,木船无船舱,借用木板钉得结结实实。
船夫马上明白了,他们这是要为国公大人架设浮桥了。
人群中,一位神情冷艳的女子格外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