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警车“吱嘎”一声停在她面前,下一秒,秦川从车上跳了下来,拉过她左看右看,语气急促:“那帮王八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爱丽以为他问的是那个霸道蛮横的活阎罗,恨恨道:“有个家伙非要我陪酒,被朗星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他们真的逼你去陪酒?”
瘟怒的眼神吓了沈爱丽一跳,她不明所以的继续说:“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后……”
“没有以后了!”秦川飞快的打断她,“跟我去警局!”
“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去警局?”她吓坏了,死死抱着路边的灯柱不放。
“关山龌龊下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跟我去局里举报他。”
“举报他什么?”她抱着灯柱的手不知不觉松开,心里百转千折,莫非她跟关山达成的“协议”,已经人尽皆知?
“你哥哥是不是工作失误,给关山的公司造成巨额损失?”
沈爱丽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就胁迫你来皇朝,对不对?”
“不是他带我过来的,是他手下的小弟想让我开开眼界。”她小声嘀咕,没有说出朗星的名字,怕牵连到他。
“你哥哥没钱赔偿公司的损失,关山就让他手下小弟拉你来这里陪酒抵债,”秦川脸上现出了然的表情,突然暴怒起来,“你傻啊!这样会毁了你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沈爱丽被他的自说自话弄懵了:“什么陪酒抵债?”貌似她跟关山的约定里没有这一条?
她突然明白了秦川话里的意思,窘得恨不得钻地缝,讷讷的开口辩解:“你误会了,不是像你想得那样……”
秦川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嘘了一口气:“别告诉我说,关山大发慈悲,没跟你要求任何好处,就平白放过你哥哥。”
她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管他提出什么下流要求,你都不能答应他,如果他逼你,就告诉我。”秦川走到她身后,语气激烈,“相信我,这个流氓嚣张不了多久!”
沈爱丽脑袋飞转,如果跟秦川求助,说不定能从关山手里脱身,可是哥哥给他公司造成的损失是铁板钉钉的,要么还钱,要么吃官司,二者必居其一。
她早就没了选择,才答应跟他的交易,现在反悔,于事无补。想到这,她坚定的摇摇头,“没有,关山没有逼迫我做任何事。”
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这不是秦大警官吗?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关山不知何时从角落里站了出来,笑声肆无忌惮,“黑天半夜跟美女拉拉扯扯,影响可不大好!”
秦川悻悻的收回手,满脸不耐烦:“你管得着吗?”
“当然,你拉着的人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砸晕两个大活人。
沈爱丽率先喊了一声:“关山!”再也说不下去,否认或者承认,一样难堪。
秦川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姓关的,歪门邪道成了亿万富豪,漂白家底招摇过市,我承认你的确有两下子,可也别为所欲为太过分了!”
关山正色:“秦警官,身为执法人员,说话要讲究证据,我怎么歪门邪道了?山河集团是照章纳税合法经营的上市公司,不是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
“那你怎么就折进去,吃牢饭一年多?”
“那次是秦警官亲自督办案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谁都清楚,我是酒后驾车撞了人。”
“被你撞死的那个人,是警方重点保护的线人,他掌握了你违法乱纪的确凿证据!你狗急跳墙――”
关山一脚踹飞身后小弟替他点烟的火机,不偏不倚正打在秦川鼻梁上,汹涌的血珠从他鼻端簌簌滴落。
沈爱丽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替他处理伤口,秦川挣扎着甩开她,瓮声瓮气地开口咒骂:“关山你这个王八蛋,狗急跳墙敢袭警?!”
关山傲然地活动手腕,“就袭你了怎么样?出言不逊侮辱人民群众,我还想去警局揭发你呢!”看着沈爱丽还在替别的男人忙活伤,他不高兴的抬高下巴,“沈爱丽,过来!”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怒火,险些烧灼周围的空气。
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既不聚拢,也不远去,悄无声息的散落在他们周围。
秦川腰间的对讲机嘟嘟作响,他接听完毕,脸色更加难看。
很快,几十警察浩浩荡荡地走出皇朝大门,有一半是穿着便衣,如此大的阵仗居然一无所获,人人看起来都有些垂头丧气。
关山讪笑:“怎么样秦警官,一脚踏空的滋味不好受吧?”说罢冲不远处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招招手,“小杰,先送你大嫂回家去,我陪秦警官好好聊聊。。”
沈爱丽抬起头,身边那群年轻人异常乖觉,众口一词的喊了她一声:“大嫂!”
关山得意地拉过她,送进路边停着的保时捷:“回去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暧昧异常,周围有人吃吃坏笑,沈爱丽又羞又气,“谁等你?别乱说!”她气咻咻地关上车门,隔断一片哄笑声。
车子启动,路边闪烁的霓虹一晃而过,她担心的问小杰:“你大哥喊这么多人过来,不会是想围攻警察吧?”
小杰年纪跟沈爱丽差不多,五官疏淡,沉默寡言,他笑吟吟地看着沈爱丽:“大嫂还是关心大哥啊!这次是那个姓秦的发失心疯,深更半夜找上门来生事,非要我们交出一个女人,场子里根本就没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沈爱丽知道秦川要找的那个女人,八成就是她,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烦闷,心事重重地对小杰说了个地址,今晚她不想回医院的单身宿舍,要回东郊江宁的家,看看哥哥和老妈怎么样了。
凌晨十二点,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按下门铃。
老妈还没睡,打着哈欠替她开了门,诧异地盯着她那身“奇装异服”。
她赶在老妈开口审讯之前,一头冲进浴室,洗掉一身浓妆,换上棉布睡衣,揪着湿漉漉的秀发走了出来,老妈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她。
“都这么晚了,你哥还没回来,打他手机也不接!”瞿珍话未说完,眼泪已经落下来,“那一千万的事,已经把你搭进去了,他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沈爱丽刚要开口,瞿珍突然抬起头,“早上来了一个警察,说是姓秦,来找你哥打听山河集团的事,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认识你……”
沈爱丽停下手里的梳子,惊讶的转过身,“我哥是不是给人家乱说了什么?今晚秦川领着几十号警察,把皇朝翻了个底朝天找我!”
“找你?”瞿珍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发上女儿换下的裙子,“难道是那个关总,让你去夜总会陪酒……”
OMG!沈爱丽彻底晕倒,怎么所有人都跟秦川一个逻辑!
“妈你想哪里去了!是我一个病人的哥哥,感谢我前一阵子照顾他弟弟,带我去他的场子开开眼界,没有你猜的那些乱七八糟!”
瞿珍嘘出一口气,微微发福的身体重新跌坐在沙发上,“今天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就怕节外生枝,没敢多说什么,只说你跟关总关系很好,他看你的面子,没有追究东子。”
沈爱丽气结:“妈,你怎么能乱说,什么叫我跟关总关系很好?”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他好不好!
“爱丽啊,事已至此你就别耍小孩子的性子了,妈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瞿珍掩面叹息,“你也别太轴了,遇事活络一点,省得吃眼前亏。”
沈爱丽梳好头发,挪到老妈身边坐下,沉默半晌开了口:“妈,我实在不想跟关山搅在一起,我想――”
瞿珍豁然坐直身体,“那你想让你哥哥去坐牢?”声音陡然冷厉,听得人心头一颤。
沈爱丽也火了,“为什么我要为了别人的错误出卖自己?我已经二十七岁,我想为自己活着!”
“为了别人出卖自己?爱丽,东子是你哥哥,不是别人!”瞿珍拉下皱巴成核桃的饼脸,“你也知道自己都二十七了,能找到关总这样的男人,是你的运气,糠箩跳到米箩里,别贪心不知足!”
“你为了哥哥,逼我去当男人的玩物,你心就这么狠?”
“你为了自己,眼睁睁看着哥哥去坐牢,你心就这么硬?”瞿珍针锋相对,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不就是当情人嘛,有什么见不得人?那个关总仪表堂堂,家财万贯,你跟他几年,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