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宫凰悄悄对上一舟的视线,他正看过来,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南宫凰不动声色地问道,“真的是一次都不曾于夜半醒过么?”
“自然也不是,赶上天气不好,有时候也会被那雨声吵醒。说来也奇怪,即便不曾被吵醒,睡得也没有平日好。”老人家蹙着眉,有些不解,继而又很是和善地一笑,“不过也无碍,总比在镇上夜夜郁郁睡不着的好。”
南宫凰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那……昨日呢?睡得可好?”
“昨夜自是一夜好梦,一直睡到方才初醒,还梦到了我那老婆子呢!这不,用了些早膳出来转转,便又遇到了你们。这些年啊,愿意听一个老头子说话的人,不多了……”
“老人家住那里?离这里远么?”
老人频频摇头,指着身后并不浓密的红枫林间依稀露出的一檐屋角,“不远不远,瞧着没,就在那里,一点儿都不远……姑娘可要去老头子家中喝喝茶?”
老人家说地乐呵,想来他是真的极其喜爱司琴,看着她笑地一脸褶子,连背似乎都挺直了不少,司琴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还在为方才的事情尴尬。
南宫凰却是笑着拒绝了,连笑意都清减了几分,这么近的距离,如若真的有一群人在这里载歌载舞地举行那样的仪式,即便这一位已然年迈,也必然是听得到的。再结合他说的,睡眠格外的好从不会夜半醒来……
怕是,有人给他下了药吧。
那些人真的就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要在红叶林呢?为什么宁可如此大费周章地要给一个老人下药而不是直接换了地方,或者直接……杀了呢?
红叶林红枫树的秘密到底是否与此有关?那么当年为什么又会在雪域之巅举行同样的祭祀?
北陌……到底是自己发现了什么离开的,还是被人绑走的……?
似乎有一张网,从头顶缓缓降下而你无力反抗;似乎有一个梦,黑暗诡谲森凉龃龉而你无从醒来。右手掌心处的伤疤,时隔多年似乎仍在隐隐作痛,北齐先帝最是不喜这些个奇怪的巫蛊祭祀,是以当年大范围将其绞杀驱逐,甚至所有记载都尽皆焚毁。
如今,竟是无处可查。
她摊开掌心,昨晚的五个月牙形伤痕已经结痂,在那条丑陋的疤痕边上并不起眼,她左手抚过那疤痕,只觉得掌心似有火烧火燎地痛,又似有刺骨的冰寒。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不曾发觉背后来人,一舟神色一凛间见是熟人,便不曾提醒,那人已然开口,“那一晚,大相国寺之上,我便问过你,真的要我去查么?你说,不用出查了,你自己都快忘了……”
那声音,透着冷意,带着失望,但更多的,是难过、是悲哀,是感同身受的疼。
南宫凰闻言一惊,赶紧握拳,然而便意识到,一切已经太晚。
言希是什么人。
她竟忘了,言希既是来找北陌,自然也会来这里,不曾遇到不代表她不在,怕是昨日……她便已经在了。自己竟是被那香味刺激地什么都没顾得上……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轻轻握着拳,低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