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言希言辞表情太过犀利和凶悍,那老者回头看了一眼,竟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连他方才觉得极像自己家闺女的司琴都没顾得上道个别,步子带着踉跄,竟是极快。
言希看着那背影,抿着唇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妥……
司琴悄悄地对着一舟招了招手,言希明显是发火了,而且是有要事跟小姐谈,他们俩明哲保身,赶紧离开方是上策。
林间暖阳从红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被风一吹,便也没了什么温度,日头渐渐上移,连影子都越缩越短,言希的影子越过南宫凰,在她身前投下半个脑袋,清晰地能看得到随风拂动的发丝。
这是南宫凰第一次不敢回头。
她攥着右手,往日里从来都笔直的脊背,竟是矮了几分,身后言希终究是不忍胜过被隐瞒的难过,叹了口气,跨前一步走了过去坐在了那老者原先坐着的地方。
风冷冷地吹,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不远处偷偷停了下来的司琴朝这里探头探脑着,只觉得今日的事情格外严重,她想起昨晚南宫凰回来时候的模样,回头问一舟,“昨晚你们出去,遇到什么了么?”
一舟摇了摇头。
而那一边,南宫凰已经放弃了抵抗,她将头埋进掌心,闷闷说道,“要问什么,你问吧。”
还要问什么?该知道,不该知道的,见到了昨日那具尸体,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么?即便不明白,哪里还敢问?掌心的伤口尚且可以痊愈,心里的?
昨晚她就跟在后面,那个样子的南宫凰,三年里从未见过,除了见到她的第一天……
她说,不必查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怎么可能忘?心里的疤痕怕是三年来从未痊愈过,日日流着血,化着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哪里还敢问?哪里还敢将那伤口生生撕裂?
言希看着地上斑驳的影子,说出口的声音,连自己都吓到了的沙哑,她问,“很疼吧……”
难怪颜枫那厮,明明酒量极差一喝醉什么秘密都往外抖,唯独这件事,即使已经醉得失去了意识也死死咬着不松口。
难怪北陌那厮,明明自诩能解天下所有的毒、能治天下所有的病,独独一说到这个疤痕一说到南宫凰的病情,就满目疮痍。
难怪南宫凰这厮,明明是红尘中打滚的泼皮猴子,却会在安静的时候无端让人连心都揪起来……
难怪……
原来,自己扬言要保护好他们所有人,可是,他们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生生咬着牙忍着痛,然后转了身对着自己眉目含笑。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他们一起保护着的人。
连这样让人心痛的秘密,也只有她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