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只是长沙府府衙,整个长沙城都传出了各种巨大的声响,街巷里,江上江边全都灯火通明,挤满了人。
江上的灯火来自从上游顺流而下的船只,船只一只一只的靠岸,船上下来的都是些穿着皮甲,带着皮盔的兵,每船下来的官兵都由一个头领带队,往长沙府衙的方向冲去。这些人虽然穿着盔甲却绝不是官兵。
而在街巷里的那些人,大多都是白天还在酒馆巷喝酒的流民和脚夫,他们此时正拿着木棍、砍刀和斧子一类的武器,在长沙府里各家大户的门前和他们的护院武师和雇佣的打房的人在厮打。
这是夜里的事,清晨时分,刘重九做向导骑着高头大马,引着一队骑兵也进了长沙府,骑兵中打头的便有上次和他一起在鸿宾楼里三楼包厢喝酒的那位朋友。
这且不去说它,我们还来看知府衙门侧院中跳进去的那人,那人一身青衫,身量魁梧高大,虽然穿的是一身宽大的青布儒衫,肌肉却透过儒衫隐约看的见,他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胡乱的包着一块青色的粗布,看他儒衫下摆少了的那一块布,看样子就是包在脸上的这块了,估计是临时起意,随意撕了包在脸上的,这人一看就没怎么有夜行的经验。
他一跳进侧院,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六个死在地上的高手,嘴里咕哝道,“我来晚了”,然后他又在马神庙的里外四处查探了一番,思索了一番,估计是在推测当时院里打斗的情形,紧接着急匆匆的便往后衙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只见一个身量高挺却纤细瘦弱一身黑衣的身影突然从通往侧院的便门一步跨了进来,正好和他迎头碰上。
青衫男子一见来人,立刻后退一步,嘴里低声轻喝道:“什么人?”
那黑衣身影却并不答话,而是突然抬头,黑色蒙面布上的眼睛轻轻地盯住了青衫男子的眼睛。
青衫男子只觉得脑海里突然一阵迷糊,他立刻心生警觉,一阵啸声若轻细的龙吟从嗓子里自然的发出。
啸声发出,他立刻觉得头脑清醒了过来,但他还是赶快运起浩然正气护体,他意识到对面这人恐怕会一种极厉害的心神攻击武功,这门武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极难对付,必须打起十分把握来应付。
但对面那黑衣人发现自己的攻击被破了,先是有些惊异,紧接着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青衫人,外面喧嚣的声音中映透半边天的火光到了这里已经有些朦胧,他接着这朦胧的光看清了眼前的人,他被黑布蒙着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在他纤细高挺的身体上却分明透漏出一种激动和喜悦的感情来。
“你是青衫客韦不痴?”
青衫人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愣,这声音分明是个女声,她是怎么一眼认出自己的?
其实青衫客韦不痴在武林中只怕是最好认得人,武林中以长啸作为攻击手段的门派本就不多,而最有名的自然是浩然宗,再加上青衫客韦不痴总穿着他那一身招牌的粗布青衫,这还有谁认不出他来呢?但他自己似乎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是?”韦不痴犹豫着说,虽然他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句话分明已经是承认了他就是青衫客韦不痴。
对面那女子轻轻地摘下了蒙面的黑布,韦不痴借着府衙外面映照过来的火光看清了眼前的女孩有一张美丽的有些邪魅的脸,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有关这张脸的记忆,这张脸现在除了那双总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的眼睛变得幽深若深渊且古井不波之外,其他都还和他记忆里的那张脸能够严丝合缝的重合起来。
他认出了眼前的女孩,也有些激动的把脸上的那块青布扯了下来,道:“阿青青,是你?”
阿青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韦兄,是我,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救澹台无天的,他……怎么样了?”韦不痴听得出阿青青的话里竭力忍着的担心和企盼。
韦不痴摇了摇头。
“怎么?”阿青青的语气里已经掩饰不住焦急和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