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栓牢替林正问。
“你刚说了你这兄弟屋里的情况,淑莲倒没有结婚,但却是她屋的独苗,怕是难成事哦。”
日头已经偏斜了,又到了上工的时候,支书将一行四人送走,便背抄着手不知忙活啥事去了。
一路上都无话,林正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好几次,他差点没有忍住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只是迫于人多,才终于没有让它们滴落下来。
“不怕,正娃子,人家只说是独苗,回头咱再寻媒人上门探探口风,好事多磨嘛。”
“嗯。”林正对这种来自大哥的亲切关怀感到慰藉,可心里明镜一般,寻媒人也是白寻,刚刚支书的话已经旁敲侧击地告诫了他。
“正哥,我回屋再跟我妈讨问下,看这淑莲到底是不是我表姐,要是的话,那就好成事。”
三人轮流安慰着林正,他们已然饥渴交加,可还是由着林正的性子不紧不慢地走着,甚至架子车都没有让他接手。
林正呢,他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儿又开始干起了架,一个说,“认都不认得,这有个啥,大不了重找个。”一个说,“不是认不认得的事,关键还得把钱、粮、房三件大事解决了,退一步说,至少得有余粮吧!”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换作平日,他们早就赶回村子了,可今天却因为这不愉快的事只走了大半。路旁的野草,在经历正午的炙烤后变得异常坚强,尤其当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它们身上时,竟显得精神抖擞。
“咋他妈的到处都是草!”林正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者受到了何等新鲜刺激,对眼前出现的摇头晃脑的玩意儿分为置气。
“正娃子……”栓牢本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硬咽了下去。
“没事,栓牢哥,我就是看这些草不顺眼。”说完,他又狠狠地把路中间不知何时露出头的草踩了踩。
太阳已然落山了,四人也终于来到了石桥上,栓牢远远看见了翠莲,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栓牢哥,你不管我,我回去睡一觉,明儿个就好啦。”林正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这才穿过石桥往他的茅草屋奔去。
茅屋门口,老娘正倚在门板上翘首以盼,见儿子远远走来,连忙喊,“正娃子,你咋才回来?”
林正没有回答,仍旧低着头满面不悦地走进屋内,他的呼吸较往日更为深沉,脸色煞白,像个患了重病的人。
“是不是今儿卖椽不顺?”老娘接着问。
“么事,锅里有饭么?”
老娘这才想起给儿子盛饭,她的小脚走路颤颤巍巍,灶下的火,也忽闪忽闪地将近熄灭。
栓牢不跟母亲抢道,任由她走在前面,接过带着余温的饭,他很快便喝完一碗,仍旧不说话。
“这是咋了?”
月亮爬上高空,林正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妈,我今年都二十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