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芳将饭递给父亲,并没有言传,只是说,“今儿个我班主任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师说的错不了,你给爸争光啦!”
林芳芳不曾想会得到父亲夸赞,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芳芳呀,那去上初中得交多少钱?”
“学杂费好像一学期得五十块吧。”
“吃饭咋弄?”
“这我还没问老师。”
林正不言传,只是低头呼啦呼啦地喝完碗里已经不烫的稠稠的包谷糊汤,半晌不说话,抽完一锅旱烟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沉地说,“娃呀,你爸我没本事,你兄弟今年才三岁,花钱的地方多着哩!”
对这个结果,林芳芳虽然早有准备,可当这些词句真的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时,她的心还是被隐隐地刺痛了。
“爸,芳芳学习这么好,不叫上可惜啦!”林霞替妹妹出头,又接着说,“五十块也不多,咱再过苦些,该能省出来的。”
林正将头扭向一旁,他想起了若干年前同栓牢卖椽时说的那番话。“是啊,自己当了大半辈子睁眼瞎,吃了不识字的大亏,娃娃又争气,有啥借口不让她上学呢?”
说到栓牢,人家虽然也不识字,但早早攒下了家产,多年前已经带着一大家子在城里安了家,他当了二十年支书的大,也跟着进城享福啦。
至于林正,在东借西凑地结完婚又安葬完老娘后,早已债台高筑。
“这样,你后晌去学校自家跑一趟,把你老师问清,看初中在哪里上,吃饭到底咋弄,回来了再商量。”
“嗯嗯!”林芳芳一颗失落的心瞬间雀跃起来,她很快刨完碗里的饭,丢下碗筷,往学校跑去。
“哇,哇。”林力该是饿了,忽然哭出声来,这小家伙呜呜地哭,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快去把娃看下,该给吃奶了。”林正对坐在身边的准备起身的婆娘说。
“爸,你真打算叫芳芳上学去?”林霞问。“不是你说的咱再省些就够芳芳上学吗。”林正答。
“去把锅碗收拾了,我下地啦,叫你妈给娃喂完奶再来。”
日头仍毒,村里其他人家并未着急下地。自打土地分给个人后,自家忙自家的,粮食产量增加了不少,林家也终于在九十年代末盖起了现在的三间瓦房。
林芳芳一路奔到学校,也幸运地找到了班主任,说明来意、问清结果后,马不停蹄地又往家跑去。
“要是真能上学,我保证还要回回考第一。”她心里美滋滋的,边跑边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