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此行气势汹汹,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他手里还拿着圣旨,杨勇就是再傻,也能判断出来这圣旨是对荣桓不利的,说不定就是来要荣桓性命的。
如果他这边让周清来寻荣桓的动静大一些,最好把礼部尚书带着圣旨寻荣桓这件事传到荣桓耳朵里,荣桓就能有时间想好对策,甚至就能逃跑了。
只是不知道他在这边拖延这么久,荣桓那边究竟得没得到消息,有没有提前做出准备,或者是已经带着阿舒跑开了。
“哦,不碍事,见你之前,我带来的手下已经去找了,这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了。毕竟,青塘县乡下拢共也没有多少户人家不是!”
杨勇哈巴狗似的点头,心中却暗自忐忑,不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周大人,就是这里了,下官问了周围的邻居,他们说这里应该就是废太子现在的居所。”
周清的手下给周清指路。
最普遍的乡下土房,房子也不大,门口有两条看门破狗,还有一只普普通通的狸花猫,窗纸和木门都破旧得很,瞧着就是漏风的,周清嫌弃地看着荣桓现如今的住处,然后摇了摇头。
这人啊还是不应该提早站队,当初支持太子的官员罢官的罢官,贬谪的贬谪,还有那么几个倒霉的,都让人抄了家,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食不果腹的日子。
纵使圣上仁慈,不予追究荣桓从天牢逃跑的事,不还是决定舍弃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周清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口小心翼翼拿出圣旨,将圣旨展开,清了清嗓子,道:“废太子荣桓接旨。”
阿舒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听着周清夸张的话语以及动作只觉有些好笑,愣在那里并不做些什么。
荣桓拉了拉阿舒的衣袖,然后恭敬跪在地上,道:“草民荣桓接旨。”
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自称草民,荣桓心中不是滋味,面色阴沉,眼神也暗淡无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太子荣桓,为人邪佞,弑兄未遂,辱皇室之誉,朕痛心疾首之致,故夺荣桓皇族姓氏,除宗庙名,杖责三十,以儆效尤,钦此!”
阿舒没什么文化,但这道圣旨说的内容直白,阿舒还是能听懂的,阿舒蹙着眉,仿佛要哭了出来,心中感受到的却是从来未有过怨恨,就连她被贩卖了那么多次她否没有像今日这般怨恨。
她是被人掳走,然后拐卖,这才过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桓不同,荣桓有父亲,原本也有母亲,可他的父亲为什么不爱他,不相信他,还要这样对他?
荣桓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去谋害皇上?这个臭皇帝怎么也不动脑子好好想一想!
“阿舒。”
阿舒总算听到荣桓的声音,回过了神。
“别多想了,也别害怕,天塌下来有我呢。”
荣桓面无惧色,嘴角勾起浅笑,伸手轻轻擦拭掉阿舒眼角处挂着的浅浅泪痕。
“魏桓,快过来啊!”
荣桓生母姓魏,周清颐这时候便颐指气使称呼荣桓为魏桓,然后用手指了指他前方的土路。
“你得趴在这儿,领赏啊!”
接着,周清转头瞥了眼身后两个拿着大棍的兵士。
荣桓走到周清身前,顺从地趴在土路上,闭上眼,准备迎接一切屈辱和痛苦的到来。
“魏桓,这哪有人是穿着破袄受杖刑的,快把衣裳脱了!”
当众打板子还不够,还要当众脱衣,简直欺人太甚,阿舒气急,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掏出自从上次被土匪挟持后便一直随身带着的弹弓,抄起地上一颗大石子,将石子朝那周清的脑袋处打去。
只见周清双手抱头,啊啊叫个不停,额头处不时有鲜血流出。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一点不假,打弹弓的那一刹那,阿舒心中的恶气好像全都出去了,舒爽得很,可现在她脸都吓白了,她刚刚用弹弓打伤了礼部尚书,就算不被斩首也是要蹲大牢的,大牢里面不分男女,肮脏潮湿,还有老鼠……
“坏了坏了,今儿早上忘了给我家这傻女人喂药了!”
阿舒所有的紧张全被荣桓的这句话给消磨掉了。荣桓的反应既真实又好笑,他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然后用很无语的表情看着阿舒,并把阿舒抱起来,往屋里走去。
周清手下当然不会让阿舒就这么离开,将荣桓围得死死的。
“装疯。”
荣桓这话是贴着阿舒耳边说的。
阿舒这人还算聪明,荣桓在阿舒打伤周清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阿舒就明白了荣桓的用意。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咬人,我要吃人!啊~!”
阿舒入戏很快,洁白的小牙儿咬起人来可不含糊,荣桓为了配合阿舒演戏,手上已经多了好几排牙印儿,却还是艰难地要把阿舒送到屋里去。
“我家娘子她有疯病,平日里每天早上她都是要吃药的,不吃药她就犯病,一犯病就逮谁打谁,逮谁咬谁!啊啊~别咬,疼!”
荣桓挣扎着,五官都拧到了一块儿,痛苦极了。
周清身边的手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实巴交的小女孩儿能突然间变得这么凶猛的,一来是他们被吓傻了,还有些发愣,二来是阿舒凶猛得吓人,比母老虎还吓人,他们害怕自己也像荣桓似的被阿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