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渐渐接受了盛雍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才是真正的盛婉舒这一事实。
从老梧桐树下挖出的拨浪鼓是十年前阿舒和母亲一起用盛雍从长狄购进的羊羔皮子做成的,鼓面上是阿舒用丹青画出的一家四口四个小人图案,稚嫩拙劣,但能看出所画的内容。
阿舒渐渐想起她与母亲做这个拨浪鼓是准备送给父亲做生日礼物的,为了给父亲惊喜将这东西埋到老梧桐树底下,那时候老梧桐树旁边还有个秋千,父亲经常带阿舒去那儿玩。
“少夫人,钱姨娘,阿舒小姐的事已经通报给老爷了,老爷正往回赶呢,让阿舒小姐莫要心急。”
小婢女匆匆来报。
阿舒听了小婢女的话,不由得攥紧拳头,心脏开始更加猛烈地砰砰直跳。
“阿舒小姐也莫要紧张,等老爷回来,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钱姨娘笑盈盈安慰阿舒,心里却也开始打鼓,若这个阿舒是真的盛婉舒,先前她儿子那么对待阿舒夫妇俩,阿舒认亲之后还不得给她和儿子甩脸子,到时候她在盛家恐怕都难有立足之地。
一刻钟后,盛雍下了马车,由正门进入,一路狂奔,终于到了会客厅,阿舒目前所在的地方。
阿舒脸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露出水嫩白皙的肌肤,这张秀美的脸简直与他的凝香一模一样。
当初若不是阿舒被拐走,凝香也不会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悲痛欲绝,先是流产,之后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便病逝。
此刻,盛雍开始埋怨自己起来,见到阿舒的第一眼,他便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那时候他怎么不仔细瞧瞧阿舒的样貌,就算脸上有伤疤,但只要仔细瞧,总能看出来阿舒就是凝香的女儿的。
“婉舒……婉舒……爹爹来晚了……”
盛雍已经泣不成声,当着众人的面,将威仪颜面忘得一干二净,扑到阿舒跟前,将阿舒死死抱在怀里不松手。
只见到阿舒,连问都不问就认为阿舒是盛雍亲生女儿了?钱氏和萧晴对此表示怀疑。
“老爷,您不再确认确认了?”
钱氏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不必确认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认不得吗?”
说话间,盛雍已经拉起阿舒的手,带着阿舒走出会客厅。
“婉舒,爹爹带你去爹爹房里,我们好好说说话。晴儿,你吩咐厨房,今晚上做一桌子丰盛饭菜,就按年夜饭的标准去做。”
萧晴颔首答应,然后往厨房那边走去。
会客厅之中只剩下钱姨娘还有她的婢女。以往安排客餐这种事情都是钱姨娘负责安排的,盛雍这般铁定是厌恶了钱姨娘,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盛雍赶出府的,到时候她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钱姨娘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除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还能安慰她几句,那些个平日里见了她笑脸相迎,千方百计想要讨好她的下人们这时候见到钱姨娘恨不得都绕道走。
荣桓跟着阿舒进入到盛雍的书房,在那里荣桓听到了更多有关阿舒的事。
阿舒的母亲名叫沈凝香,是个家底殷实的商贾小姐,与父亲盛雍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二人郎才女貌,脾气秉性也相合,自成婚之日起便一直琴瑟和鸣,感情融洽。
沈凝香为盛雍生下长子盛怀晔,随后盛雍为了扩充盛家产业,先后纳了几房妾室,剩下了盛怀昌还有几个庶出的女儿。
后来阿舒出世,盛雍将全部的宠爱都投入到阿舒身上。阿舒喜欢荡秋千,盛雍就命人在风水最好的地方做了个秋千,阿舒爱吃糖,盛雍就请兖州最好的制糖师傅做出既美味又不过分伤害牙齿的糖,阿舒喜欢画画,盛雍就聘请兖州最有名的画师教阿舒丹青。
只是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停留在阿舒五岁时候一个平凡的下午。
一个看似憨厚老实的长工说要陪着阿舒去买糖吃,盛雍看着这长工平日里与阿舒相处融洽,便由着长工与阿舒一起去买糖,然后这长工便带着阿舒一去不复返了。
后面的事荣桓也就知道了。
“拨浪鼓的事我也应该猜到了的。”
盛雍以手抚额,轻叹道:“当年我去长狄进了一批皮质细嫩柔软的羊羔皮,准备卖给大瑞的达官贵人做冬日的皮袄用,凝香曾找我讨要过一块,当时我问她,她还故作神秘,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后来阿舒被拐走,盛雍和沈凝香夫妻俩全部心思都放在寻找阿舒以及长工的下落上面,渐渐的盛雍就忘了那块羊羔皮子,以及用那皮子制造出来的惊喜。
那时候的小阿舒应该是想把送给父亲的礼物藏起来,让父亲自己找到这个惊喜,不过将礼物埋在地里这种藏法也就只有四五岁小孩子才能想出来。
阿舒猜想那时候母亲一定是知情的,等到父亲生日的时候就会偷偷把拨浪鼓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在装作无比惊讶的样子找到阿舒藏起来的拨浪鼓,然后将阿舒抱起来,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肆意欢笑。
只是那时候的阿舒太小了,能够留下来的记忆也不过是她曾经兴高采烈的将拨浪鼓埋在了地下,其他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