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丁易离开,一个个去准备绳索,想将江中之人救上。
书生怒气上头,拾起地上的兵刃,大喝道:“大师如此说,你们还执『迷』不悟。此时救他们上来,等下谁来救我们!”
他长刀一指,“若想救人,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船中不少人明悟过来,纷纷起身,站在书生一边。
一群人僵持良久,直至水贼都已沉落江底,方才罢休。
“人心?”书生长叹一声,“他们或许不是真的想救人,只是想救自己心中的道德至高点罢了!”
丁易既已离船,便不再理会船上之人,自作孽不可活,他也救不了。
“李鬼这厮的情报,绝不会卖给普通水贼。一旦碰上了难缠之辈,在船上反倒多有顾忌,施展不开。倒不如早早上岸,也好省去些麻烦。”
楼船在江中行驶的这一段时间,早已出了尹州地界,也出了丁得胜的掌控范围。
丁易脚踏木片,在人少的地方上了岸。
他见岸上一番风景,已然少了几分北地的豪气畅快,多了几分南方的娟秀精致。
他扮作是云游的僧人,在一处小村,化了点斋饭,随意攀谈几句,便知道自己已然到了临江府。
“临江府,临楚江而建,是当年太祖皇帝分封军中将士所在。因而临江府虽有南方秀气,却决然没有奢靡之风。府中男儿,大多豪爽意气,志为军中健儿”
村中老『妇』,为丁易准备好窝头红薯,谈起临江府往昔之事,满脸自豪之『色』。
丁易一边听,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他打量了一下这座久未修葺的老屋,奇怪道:“大娘,我见这村中少有青壮,莫非都在军中不成?”
老『妇』叹息一声,慢慢坐了下来,“没了,人都没了,留下我们一村老的老,小的小,没什么依靠,只能在贫地里种几分庄稼糊口偷生。”
丁易放下手中的红薯,沉声道:“大娘有什么冤屈,可与我说道说道。”
老『妇』被勾起回忆,眼中流出几滴浊泪,又偷偷抹去。
“不怕小师傅笑话,如今临江府大不如前了。楚江之中水贼为患,剿之不绝,山上猛兽肆虐,除之不尽。官府为了除这两害,苛捐杂税不断,让百姓苦不堪言。
想我附近几村中的大好男儿,自幼生活在楚江边,个个都是浪尖踏步,水底行走的人物,为了灭除水贼之患,他们一同加入水军,屡立奇功,狠狠灭了水贼的威风。
就在大家以为匪患将除之时,却被告知几村男儿恃勇冒进,中了水贼埋伏,死伤殆尽,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
丁易心下暗暗疑『惑』,江中水贼虽说厉害,但在大船强弩之下几乎不可正面相抗,再加上军中熟悉水『性』之人相助,即便不能除绝,也不会有愈演愈烈之势。
老『妇』继续道:“两年前有个提刑官来村中暗访,说是要彻查此事,还村中男儿一个清白。结果还没出这片地界,便蹊跷的死了。后来衙门来人,草草勘察了一番,说是被山中猛兽偷袭致死。
大伙都知道,猛兽虽凶,但绝不会下山,否则也容不得我们一村老幼活到现在。
后来,大家都说,这些好男儿怕是冤死了,连魂儿都回不来了。”
她一声叹息,神『色』中透出几分死寂。
丁易肃穆地宣了一声佛号,“大娘莫要忧愁,此等好男儿,必能魂归故里,荣登极乐。
贫僧别的本事稀疏平常,却学得一手化人冤气的手段。大娘在此静候佳音,沉冤必能得雪。”
他站起身来,在桌上一扫,暗暗留下几颗银豆子,人已飘然离去。
待老『妇』反应过来之时,哪里还能见到他的踪影。
“圣僧!”
老『妇』眼中泪珠滚落,双手合十,心中注入了一丝丝的希望。
丁易出了小村,放开速度一路疾行。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见道路越趋平整,村落也越趋繁华。
一座座极具南方特『色』的各式园林,坐落在好山好水之间,在田园农舍的衬托之下,整一卷绝美诗画。
这等场景与老『妇』的村落相对比,真让人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丁易见前方有一长长的队伍迎面而来,还有兵丁开道,他不由得放缓了速度,静立一旁避让。
“哦?这么巧,竟然是临江府知府。来头还不小,乙酉年一甲第三,也就是探花之尊。”
他静静看着队伍远离而去,进入到其中一座园林之中,心中念头闪过,“既然送上门了,那便先探探这位府尊大人的底!”
静待入夜之后,丁易『摸』进了园林之中。
与想像之中的灯红酒绿,欢歌笑语不同,园林之中,四处都有衙役把守,不时还有巡逻之人,整个空气之中弥漫出一种紧张肃杀的气氛。
丁易轻易躲过明哨暗哨,『摸』到了一处书房之中。
只见那知府与另一人相对而坐,神情严肃。
“楼船上传出消息,应该是丁易和尚下的手,这段时间你们消停一点,不要被他『摸』上门。”知府突然开口,神『色』间有几份担忧。
“大人莫要担心,长山府丁掌兵使已经知会过周边各大江湖势力,只要有丁易和尚的消息,他那边马上会派出高手前来处理。
再说我铃铛盗以楚江为基,纵横各州各府,也不见得怕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