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传到景文帝耳里,景文帝顿时起了怜惜之意。
许是为了补偿梅妃,从前隔一天来梅夕宫一趟的景文帝,近些日子夜夜都歇在梅夕宫。
也因此,梅妃盛宠俞浓,就连带梅妃膝下的六皇子都格外得景文帝青眼。近日,景文帝每每下朝,都特许六皇子去御书房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期间,景文帝会顺带考考六皇子的功课,有时甚至会问他一些治国之道之类的问题。
可这样的问题......
本应该是身为储君的太子需要学习的东西。
太子,后黎未来的储君,从小学的是帝王策,习得是制衡术。可现在......在所有皇子之中,六皇子却忽然被留在御书房......
除却太子外,他是所有皇子中第一个能进入御书房的人。
也因此,所有朝臣都暗暗揣测景文帝这个举动是否另有含义。
渐渐的,朝臣分为两派,一派站在太子这边,一派站在六皇子身边。可毕竟太子从小就被当成储君在培养,所以站在他身后的朝臣还是占了大半。而六皇子身后的朝臣相对来说都是后起新秀,在朝堂里话语权太低微,但就是这个时候,身为礼部尚书的穆兰亭却递来了橄榄枝。
一心为六皇子谋划的梅妃自然来者不拒。
可是,礼部尚书提出的条件却......
站在屋子中央的黑衣人说完话便紧绷着身子低了头。
果然,随着他这句话落,屋子里气氛骤然紧张,他虽低着头,却还是能感受到一道冷厉的眼神此时正在死死盯着他。
感受到这道眼神,黑衣人更加胆颤。
许久,头顶的目光忽然一收,黑衣人松口气,就听到梅妃将手里的镊子重重往小几上一放,冷哼一声道:“你去告诉礼部尚书就说最好配合本宫,不然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前些日子穆晟做的那些事情,他真以为本宫一点都不知?他儿子想达成目的却以庆安伯府做筏子,以为本宫是死的不成?现在庆安伯府一夕湮灭,他那个宝贝儿子倒是置身事外了。”
“真以为本宫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笑话!”
梅妃声音冷的厉害,黑衣人莫名打了个哆嗦,忙道:“是,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还不赶紧滚?”
梅妃抚了抚鬓发,轻蔑的看黑衣人一眼,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黑衣人闻言,抱拳赶紧转身离开。
等黑衣人离开,梅妃这才拿起小几上的铜镜放在面前。
很显然她是刻意梳妆过的,柳叶眉,丹凤眼,一颦一笑间,媚骨天成。她对着镜子在鬓间插下一朵珠钗,而后问道:“雀屏,你觉得本宫今日这样子可好看?”
站在她身边的蓝衣宫女闻言轻轻笑了笑,道:“娘娘莫不是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着,她将铜镜往梅妃面前再放了放。
镜子里,佳人貌美,雪肌玉面,两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晕红,端的是俏丽无双。
“你这死丫头,就会打趣人。”
梅妃轻轻的捏了捏雀屏的手,面上却是笑着的。
这样的梅妃跟方才的梅妃截然不同。现在的梅妃,才更附和大家眼里的温婉形象。
“娘娘赶紧别乱动了,仔细头发待会儿松了,皇上应该快来了。”雀屏闻言笑着按住梅妃的手,赶紧说到。
梅妃这才安静下来。
另一边,忠义侯府。
随着黎婉喊出的那个名字,马厩中嘶鸣声更为强烈。
仲凉站在黎婉身后,为她安静的举着夜明珠。
少女脸上的小心翼翼是他第一次见到。
之前的她,在他眼里,倔强且善良,认定一件事儿便要闷着头走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小心的神情,就好像是,眼前的东西,是她魂牵梦绕、心之所向。
“月白......”
黎婉又轻轻喊了一句,这次,她已经站在了马厩前,目光正落在那匹跪在地上,眼含泪花的白马身上。
听见她的呼唤,白马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硕大的码头在她脸上蹭了蹭。
“月白......”直到白马真切的呼吸喷在黎婉脸颊上,黎婉眼里的泪水才一瞬间涌出来。她死死的抱住白马硕大的脑袋,泣不成声,滚烫的眼泪滴在马脸上,马儿身子轻轻一颤,紧接着朝她走了一步,又亲切的蹭蹭她的脸颊。
见白马这样的举动,黎婉眼睛一酸,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来。
前一世,她早已将它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到最后,父王没了,母妃没了,兄长没了,就连陪了她许久的它也离她而去。
那时,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最后,她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仲凉抿了抿唇,拿出一张帕子打算递给黎婉,却在半途又收了回去。
眼前的少女哭的厉害,仲凉沉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可眼底的幽暗却一瞬间似一道漩涡,幽深的吓人。
前一世,他的姑娘一定吃了很多苦,可恨他竟然没再她身边。
仲凉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
这一世,时间尚早,他还有机会不是?
不管前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不在她身边,这一世,他一定会握紧她的手不松开,不会再给旁人伤害她的机会。
再者,那日在山洞时,她已经答应了他不是?
仲凉缓缓收回眸子,看了眼手上的素白帕子,想了想又放在靠近胸口的位置,随后又从袖口拿出另一张帕子递给黎婉。
黎婉此时心情起伏,正在为重新得到月白而开心,因此并未在意,见仲凉将帕子递过来,顺手便接了。
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黎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忠义侯府,而且,仲凉就在她身边!
想到从,黎婉咬了咬唇角,抬头看仲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