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知?你当我愿意来嘛。”
汪伯琴一边拍打着衣角的泥土,一边嚷嚷着要茶喝。
说外间候的久了,渴得慌。落座、奉茶,一通忙活。
眼瞅着他一口气喝了整碗茶,才开始说话。
“孔兄,除了你这个状元陛下另有安排,我们都有了职分。
兄弟我去了刑部的赃罚库,虽然官阶只升了两阶,但职权可是大大不同了。”
“赃罚库,嘿嘿,你真是长进了。
比你之前在弘文馆可是好了不止一倍啊。
老实说,你可使了钱?”
“这是什么话,我堂堂制科考试高中的人才,做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点的官,还需要使钱?
你可真是小瞧人!
何况吏治也没败坏到这种程度。”
“别的不敢说,这考试都能舞弊,这派官的时候就没有猫腻?
看我一个个揪出他们来。”
“孔兄,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实诚呢?
陛下派你这差事,也是看你是不是个迂的。
你这么不留情面,一查到底,那最后就是无官可用,陛下也会为难的,你懂吗?”
“我不懂你说的,我知道的就是要好好给朝廷办事,不负陛下所托。
科场舞弊之风,决不可开,官场昏聩之风,也决不可再继续。
他们不是说我没有靠山吗?
我有的是一颗真心,陛下会知道的。”
“你知道这次谁托我来的吗?你不想一想也有人需要你庇护?”
“我一没妻小在这里,二没兄弟在官场,有什么人?”
“你再好好想想,我汪伯琴也不是贪生怕死、爱慕富贵的,谁能逼我来说情呢?”
孔与德站起来,在椅子间来回踱了几圈,复又颓唐的坐下。
“白虎书院,我差点忘了呢。”
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依然坚定地说:“山长会理解我的!
在书院时,我们就约好了,要建立一个清明世界,让我们读书人有尊严,让官场有秩序。”
“我的孔兄,你还是这么天真。
山长是无所谓,那些爱送束修的,都被你抓了,以后像我们这样的贫寒子弟就没有免费读书的名额了,这是你所想所愿吗?”
“我相信山长他自有办法,倒是你这个滑头,推了山长出来做筏子,到底谁让你来的。”
孔与德仿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板起面孔来,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下瞪的更大了。
“快收起你的牛眼,看着吓人。
不过是捎一句话,让你切莫一意孤行,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
“慢着……”
“怎么了,孔兄难道连我也要抓吗?”
“看你一身的泥,回去还要爬菜园子的墙吗?
我让管家送送你。”
汪伯琴笑了笑,“孔兄还是顾念我们的旧时之交,难得,难得。”
“难得?
你要是敢贪腐,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就你是圣人,我们都是凡人呢。”
说完,汪伯琴抬脚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