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慈祥一笑,笑意之间若有几分避讳:“太子是君,老臣是臣,怎么敢劳君忧臣?”
听出了他的婉拒之意,凤沅宽慰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老将军战功赫赫,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能为将军分忧,此乃我辈之幸。”
她的降低身份,使老侯爷宽心,态度亦有些缓解,却依旧婉拒:“太子言重了,忠君报国,乃是臣之本职。太子亲自探视,老臣荣幸之至,这一片心意,老臣心领了。”
他越是顽固,凤沅越是真诚,不掺一丝杂念,诚心问道:“老将军可试过苏族医术?”
“试过了,”老侯爷由衷一叹,瞧着自己的身子,无奈摇了摇头,“老臣久病缠身,就医多年,却均无成效。如今已是晚年,早已看淡了生死!”
原以为苏族与景族有恩怨,他并没有试过苏族医术,她便可以拿苏族做幌子,给他治病,没想到已经试过了……
凤沅一时哑口无言,只听身侧,响起一声阮沐雨的质疑:“老将军一生征战,竟惧怕就医,实在可笑!”
凤沅的缓和之语,与阮沐雨的讥讽之语相衬,显得讥讽之语尤其不安好心。
老侯爷一阵厉色,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沉稳平静:“还请阮姐,注意言辞!”
阮沐雨一身傲骨,依旧言辞激烈:“我不过实话实,老侯爷不敢承认?”
“雨儿,不可无礼!”凤沅不禁呵斥,转而无奈一笑,睨向老侯爷,“雨儿自娇生惯养,言辞多有不当,还请老侯爷见谅。”
老侯爷显然被激怒,冷哼一声,情绪尽是不满:“老臣一生戎马,岂会惧怕就医,黄毛儿,口出狂言!”
阮沐雨亦是冷哼一声,尤为不屑:“黄毛儿尚且知晓,将军此时生病,于军心不利,难道老将军不知?”
“女子人,懂什么军心!”老侯爷怒然拍案,肝火一动,忍不住重咳起来,肺部隐隐作痛,嘴角渗出一滴鲜血。
阮沐雨亦是恼怒,上前一步,还想再激,凤沅连忙一拦,向她摇头示意。
狠狠一个白眼,阮沐雨舒了一口气,这才忍了下来。
凤沅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了上去:“老侯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雨儿虽言辞激烈,却也言之在理。景玄平复边关,以老侯爷的智谋,必定明白,此事出事,很可能因此战败。自然了,生老病死,非老侯爷可控,您也是无可奈何!”
经她宽慰,老侯爷稍稍缓和:“太子思虑周全,言之有理。”
凤沅浅浅一笑,继续宽慰道:“此事,不仅关乎成败,更重要的,还是老侯爷的身子。久病多年,闻者落泪,一兵一卒无不牵挂,老侯爷怎忍下属兵将,为您忧伤痛苦、不思饮食?父皇听您突发旧疾,亦是伤心流泪,老侯爷爱国忠君,也不忍父皇如此难过吧?”
她言语诚心,老侯爷为之一动,不由湿了眼眶,捶胸自责道:“不能为君解忧,实乃臣之过也!”
凤沅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捶胸的动作,诚心更甚:“就当为了父皇、为了景族之下所有兵将,也为了您自己,请您信我一次吧?”
“这……”到就医,老侯爷依旧犹豫。
这时,阮沐雨又故作漫不经心地了一句:“给足台阶了,还不肯下?”
她已经找了个最舒服的座椅,悠闲地坐着,仿佛置身事外,自顾自地玩弄着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