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忙?”皇帝问道。
皇帝话落,苏尚坤更是紧张,却也做不了什么,转眸,无助地看了少府丞一眼。
少府丞早没了耐心,自然不予理会。
考虑到圣前不能失仪,小太监微微收敛了几分惊恐,尽量平静地回道:“回皇上的话,偏殿的病患们,前一刻还好好的,刚才突然发疯了。有的撞墙,有的撞桌子,有的打架,更有甚者,咬人、抓人、杀人,面目极其狰狞恐怖!”
“他们说了什么话么?”阮沐雨问道。
小太监想了想,才回答道:“好像在说‘『药』,我要吃『药』’‘我要去逆世堂’‘肃大夫在哪儿’‘肃大夫,快给我『药』’诸如此类的话。”
阮沐雨嘴角一挑,望了苏尚坤一眼,转而,跪在大殿之上,对皇帝说道:“启禀皇上,这便是『药』物的成瘾『性』啊!”
“现在情况如何?”皇帝并没有马上理会阮沐雨,而是先问于小太监。
小太监应声回答:“病患们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奴才已经命偏殿的宫人制住了他们,免得他们惊了圣驾,也伤了自己。”
“嗯。”皇帝点了点头,转而苏尚坤,正欲问话,便见两名病患,疯了似地跑进了正殿,一路往皇帝的方向冲了过去。
“护驾!护驾!”刘佺猛地一惊,大喊道。
皇帝跟着一惊,众人亦是一震。
刘佺话落,卫尉卿率领手下兵将立时赶来,拔刀向前,却被皇帝阻止:“不许伤了他们。”
有了这样的命令,兵将们难免多有难处,两名病人却肆无忌惮、力量惊人,甚至高于平时的两倍。兵将们不容易制服,费了好大的劲,才擒住一人,另一人依旧向龙座疯狂奔去。
众人再次一惊,纷纷上前,想要保护皇帝,却皆被病人所伤,一个也拦不住。
这是苏尚坤的病人,他自然知晓该怎么办,于是伸手入怀,取出怀中的毒草,拦住病人的去路,将毒草示于他前。
病人已经急得头昏眼花,根本看不出他手中是何物,疯狂地抓、挠、打。
一时间,苏尚坤亦是满身疮痍。
“住手!”苏尚坤大喊了一声,奋力拦在皇帝身前,将毒草置于病人鼻下,依旧大声喊道,“『药』在这,可以吃了!快吃!”
“肃大夫?”病人恢复了一点理智,却还是面目狰狞。
“是!老夫是!”苏尚坤知道,犯病的时候,他必定听不清声音,所以回的每一个话,都用了最大的音量。
“『药』?给我『药』!”病人疯了似地一把抢过毒『药』,直接生吃了它。
用毒『药』熬制的汤『药』,毒『性』已然猛烈至此,他竟敢生吃毒草,阮沐雨见状,第一时间想要阻止病人,却被阮相一把拉住:“危险!”
“可他……”阮沐雨还是想去阻止。
“不行!”阮相自然担心女儿的安危。
没等阮沐雨挣脱开阮相的手,病人已经吞下了毒草,恢复了理智,跪倒在皇帝面前:“草民圣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此时的他,虽然口头上认了错,心里却没有一分愧疚。这便是服用毒草的后果,慢慢地,吞噬了人的本『性』。
“朕念你抱恙在身,不予追究,退下吧。”皇帝也被刚刚的阵仗吓住了,舒了一口气,拂退了他。
“是。”病人退了下去,卫尉卿跟着上前,“让皇上受惊了,实乃臣之罪过!”
“无事,你也退下,仔细看好偏殿的病患们。”皇帝拂了拂手,吩咐道。
“是。”卫尉卿也退了下去。
“肃大夫,你作何解释?”皇帝的语气之中,透着些许怒意。
苏尚坤微微一惊,连忙双膝而跪,诚心道:“回禀皇上,草民用『药』确实没有问题,上朝之时太医们也都验过了,用『药』开方皆是对症下『药』。自草民行医二十余载以来,从未出现过成瘾之症,草民确不知情,还望皇上看在草民护驾有功的份上,恕草民不知之罪吧!”
他强调了护驾有功,又刻意『露』出了自己的满身伤痕。阮沐雨看得明白,他其实可以不受伤的,却故意令自己受伤。如此随机应变的本领,还真是不可小觑!
“肃大夫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呢?”阮沐雨上前几步,继续说道,“启禀皇上,臣女于京城外,发现一处房屋,房屋之中有一间密室。经廷尉查访,肃大夫每日卯时、亥时都会进出密室,每次出入约一个时辰之久,行迹极其可疑!”
听得“密室”二字,苏尚坤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打探之人明明来报,说密室无恙,怎么被她发现了呢?
“启禀皇上,那间密室,只是草民钻研『药』物之处,绝无任何问题。”苏尚坤立刻辩解道。
“周爱卿,确有此事?”皇帝问道。
廷尉闻言出列,回道:“回禀皇上,郡主所言非虚。密室之中,关押着百姓足有三十七人。肃大夫热衷毒物,却又不能亲身尝试,因此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皆用在那些被关押的百姓身上,依据他们的反应,判断毒草、毒虫的搭配是否有效。试毒少者,已骨瘦如柴;试毒多者,已然面目非。除此之外,还有死亡者,不知其数。”
苏尚坤闻言,更是一惊,紧接着辩驳道:“启禀皇上,草民实在冤枉。这些百姓皆是身中花柳之毒,总有难言之隐,不宜外传,所以将他们聚于密室,既避免了传染他人,也保护了他们的声誉,并非廷尉所言,拿人试毒呀!如此惨绝人寰、灭绝人『性』之事,草民深感痛心疾首,就是借草民一百个胆子,也万不会如此啊!”
花柳之毒,是当时一种不治之症,具有传染『性』。
“周爱卿,你携肃大夫及两名太医,速去查明此事。”皇帝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