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浩浩『荡』『荡』地进了阮府。
猜到凤振会这么做,阮渊让阮沐雨提前做好了准备,等在大堂,以便他们迅速检查完、迅速回去复命。
苏娴的医术,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自然看不出任何异样,检查罢,便回宫去了。
“果真如此?”凤振依旧惊愕,见太医们纷纷点头,只得深深一叹,拂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屏退了左右,只留刘佺一人,刘佺明白,这时的凤振,最需要他的宽慰,于是说道:“皇上膝下,皇子众多,其实也不必在意莹蒂郡主是否可以生育。自然了,纳这样的人为妃,于皇族而言,是一种侮辱,皇上一向仁孝,不会因此辱没了祖先。但皇上对莹蒂郡主真心一片,偶尔有一次例外,想必先祖不会怪罪。”
“先祖,必定怪罪于朕;群臣,也不会答应,必定极力反对。无法生育的女子,岂能纳入后宫?朕若真的如此做了,岂非全天下的人都来取笑朕?”凤振又是深深一叹,紧锁的眉头,一分也不得舒展,“朕毁了琴儿的身子,老天便毁了雨儿的身子,或许,这就是朕应受的报应吧!”
“皇上是天子,何来报应之说?”刘佺连忙否认,继续安慰道,“或许,只是皇上与莹蒂郡主的缘分还未到。皇后娘娘服食了伤身子的『药』、阮夫人也服食了伤身子的『药』,最后,她们不都生儿育女了么?可见,『药』物并不绝对。”
说起此事,凤振更是愁眉紧锁:“娴儿、琴儿皆是试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孩子,雨儿已然及笄,到了年纪便该婚配,朕等得下去,她也等不下去呀!”
“或许,莹蒂郡主愿意等皇上呢?”刘佺一边安慰,一边给了他希望。
抓到一丝希望,凤振的双眼瞬间一亮,在刘佺面前,他并没有太多隐藏,随即说道:“雨儿果真愿意等朕么?”
见主子开心,刘佺自然跟着开心,继续劝慰道:“奴才拿着圣旨,前去宣旨时,看到莹蒂郡主是笑容满面的,可见她喜不自胜。而后,太医查出无法生育,奴才便瞧着莹蒂郡主的脸『色』不太好,想来是十分失落的。自然了,不管哪位女子,得知自己无法生育,皆会失落,但郡主的失落有所不同。奴才瞧得出来,那是一种无法入宫、无法嫁给皇上的失落。”
经他一说,凤振更是欣喜:“你如何看出不同?”
“皇上深知,莹蒂郡主是最看重名节的女子,那日黄昏,皇上与她共处一室,她虽未曾侍寝,却已经将皇上看作自己的夫君。得知无法生育,便不能嫁给夫君,郡主岂有不伤心之理?”刘佺的劝慰,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以凤振的精神状态,他又必须这么做。他也很无奈,但是人活在世上,就是会有这么多无奈,他身为平凡人,能做什么呢?
刘佺带着圣旨,去阮府时,阮沐雨确实笑了。
但刘佺看得出来,阮沐雨的笑,是装的,是假的。
阮族耳通目达,鹰目之眼,却并不擅长演戏,刘佺又是个有经历、有经验的人,自然看得出阮沐雨的假笑。
阮沐雨做了戏,自然阮渊、琴儿也作了戏,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刘佺看了一通,皆能看出他们的虚假。
至于阮沐雨的失落,刘佺虽能看出虚假,却想不明白,所以只当她是真的。毕竟,换个哪个女子,听说自己无法生育,皆会伤心落泪的。
除非阮沐雨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生育,不然她假装失落,便说不通了。
也或许,阮沐雨还小,只想着不嫁给皇上就好,想不到以后那么远的事情。当下,突然得知这事,原以为入宫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所以她忍不住喜悦、装作悲伤,也是可以理解的。
阮渊、琴儿,毕竟也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人,他们装作悲伤,并没有被刘佺瞧出来。自然了,刘佺也瞧不出太多真挚。
活在世上,世人都少不了做戏、演戏,刘佺早已习惯,也没有太过在意。
“你在欺骗朕吧?”凤振像是看出来了,又像是没看出来,试探『性』地问道。
凤振是个聪明人,换做平时,他必定看得出来,今日却糊涂了,分辨不出刘佺的话是真是假。或者,换句话说,他希望刘佺的话是真的,所以宁愿相信他,也不愿面对现实。
“奴才冤枉啊!”欺君之罪,刘佺自然不会承认,一边喊冤,一边跪了下来。
若换作以前,凤振只是个皇子,未曾封王,他偶尔承认一次欺骗主子,还有活路。如今,情况大不相同,他承认了,便是欺君之罪,便是要杀头的!
“皇上最了解奴才,奴才一向是实话实说,不会扯谎的。”刘佺无比真诚地辩解道,以前,他承认过几次欺骗主子,之后,他便有足够的理由,说明真话是真话、假话也是真话,因为他可以说,奴才说假话时,一定会承认的,毕竟以前也都是承认的。
换作平时,这个理由骗不了凤振,但这时,凤振想被欺骗,所以不管理由是否可信、是否高级,凤振都会很轻易地相信:“原来雨儿已经将朕看作夫君!”
听了这话,刘佺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起来说话。”凤振虚扶了一把。
得了主子允许,刘佺才站起身来,继续谄媚地弯着腰,奉承道:“皇上虽已四十有二,但眼瞧着,与二十多岁的公子毫无差别,甚至比一些二十多岁的公子,瞧着更年轻,郡主岂有不一见倾心之理?”
不管男女,被人夸赞年轻,皆会忍不住高兴,凤振也不例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你这奴才,净取笑朕,朕就快年过半百,岂能与二十多年的年轻公子相较?”
“就是给奴才一千个胆、一万个胆,奴才也不敢取笑皇上呀。二十多年的公子,自然不配与皇上相较,皇上的俊美,实在是不可言喻!”刘佺继续奉承道。
刘佺的话,也非完全的夸大事实。
光看凤振的外表,确实看不出四十有二,但也不至于像个二十多岁的公子,顶多说他看着像三十出头吧。
凤振瞧着年轻,苏娴亦是看不出一分花容失『色』,他们爱情的结晶凤沅,自然也是比同龄人看着年轻的。
听了刘佺的话,凤振不由开怀大笑,既是以刘佺的话为乐,也是以阮沐雨把他看作夫君为乐,笑够了,才收了笑意,正『色』道:“雨儿待朕如此,朕便更不能辜负了她!”
见凤振有些收不住,刘佺这才拦道:“可是莹蒂郡主的情况,皇上若非要纳她为妃,只怕群臣、百姓……”
他没有说完,很快话锋一转,竖起大拇指,继续说道,“自然了,奴才是乐见其成的,皇上与郡主,郎才女貌,绝对是一段美好的姻缘!”
明白他的意思,凤振点了点头:“此事急不得,朕也不能急于一时,只是觉得,不能辜负了雨儿对朕的一片深情。”说着,回忆浮现,“朕与琴儿没有缘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以为一生便是如此,没想到碰到了雨儿。”
刘佺点头应声,跟着评价道:“阮夫人实在不是慧眼识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