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陈礼荣回来了,依旧没接到陈明业。听到陈荷珍醒了,他跑过来看了看她,说了几句叫她不要怪她娘的话,见陈荷珍不搭理他,也没表现出多大愤怒。
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啥脾气的老好人,不会对老婆发火,同样也不会太严厉的管教儿女。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陈荷珍又听见他出门了。
这么着来来回回又过了四五天,陈明业还是没接回来。家里人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这陈礼荣早出晚归,分明是在躲人。
躲谁呢?躲卞氏呗。
陈明辉告诉陈荷珍,卞氏老早就打主意想把王八小姐退回去,金氏自然是死活不肯的,陈礼荣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只得借口担心儿子,天天出去蹲在县城门口。
到第六天的时候,陈荷珍可以下地了。
她一大早,穿好了衣服,早早就起来了。房间里有一块很大的铜镜,连着梳妆台,这些好东西都是之前金氏为八小姐准备的,等到卞氏把八小姐轰出房间,迫于卞氏的怒火,金氏都没敢提把八小姐闺房的东西一起挪地方。
陈荷珍之前受伤,脑壳外面只起了一个包,这会子有机会照镜子,她别着头看了老半天,又喊桃珍帮她确认了好久,才确定,被王八小姐推倒受伤的伤口,确实没见血没留疤。
因为受伤,她享受了一把王八小姐才有的待遇,由陈桃珍帮她梳头。陈桃珍梳头的手艺不错,几下就给她在头两侧扎了两个小包包。
铜镜里的人容易失真,瞅着就跟哈哈镜似的,以前姐妹几个合用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陈梨珍没事就喜欢对着镜子扮鬼脸,陈桃珍怕她人小拿不稳砸到自己,每次用了就会藏起来。
现在这面大铜镜跟她们在一间屋子里,陈梨珍没事就喜欢凑上去挤眉弄眼,自己跟自己玩。
陈桃珍给两个妹妹梳完头,就给自己梳头,刚扎了一边,外头金氏喊魂一般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桃珍,桃珍,出来杀鸡……”
这鸡是那天金氏和卞氏干完架,金氏赌气买回来的,一口气买了15只,加上之前卞氏买的,陈家都快成养鸡场了。
“哎,马上来。”陈桃珍应了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刚挥了几梳子,外头又喊:“叫你出来,你磨磨蹭蹭想干嘛?太阳都老高了,你连早饭也不晓得烧一下,衣服还没洗,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今天上午干不完这些,你别吃饭了,我们家不养吃闲饭的人。”
陈荷珍听得不爽,替陈桃珍回了金氏一句:“娘,姐梳头呢。你要觉得活多,叫真吃闲饭的人搭把手呗。”
金氏一时没反应过来“真吃闲饭的人”是什么人,外头安静了一会儿,她想到陈荷珍是在埋汰谁了,顿时就炸了:“陈荷珍,你这个死丫头,说谁吃闲饭呢?”
“当然是……”陈荷珍不怕金氏,可不代表陈桃珍不怕金氏,她听到妹妹和娘顶上了,连忙推了她一把,训她,“小荷,你咋能和娘顶嘴嘞?今儿个一大早大伯母和三哥就出门了,待会儿娘火了,又要让你抽自己嘴巴子了。”
陈桃珍推开了门就往外走:“娘,荷珍说我呢,我梳头没梳好,她冲我发脾气呢。我马上帮你把鸡杀了,很快的,早饭我杀完鸡就烧,衣服搁着,我晌午前肯定都能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