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不动声色地给陈礼荣使眼色,让他稳住人,千万不能在金氏回城之前闹出啥幺蛾子来,陈礼荣垂着眼睛盯着地上发呆,压根没接收到她的信号。最后还是她看好的儿子靠谱,关键时刻捞了她一把。
陈明业对荷珍说:“荷珍,你别说气话。你回了村,奶非来赵家村找人拼命不可。她和爷年纪都大了,舟车劳顿,路上有个万一可咋办?大哥也知道,八小姐来了以后,你受了不少委屈。八小姐出身侯府,脾气大,你不想伺候她就别伺候她。”
开头那几句话,金氏听着还挺舒服,到后面,陈明业说到八小姐“脾气大”,金氏就有些不得劲了,等儿子一说完,她就要反驳他,还没开口,就被陈明业看穿了:“娘,你要说什么,我们都知道。我整好也要问你,你和爹给祁家写了那么多信,祁家可有回信?”
听陈明业提到祁家,荷珍和桃珍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八小姐的外祖家姓祁,她外祖父祁老太爷曾官至户部尚书。
别听金氏一口一个侯府,天天把侯府规矩挂在嘴边,一副“我以侯府为荣”的模样,实际上,在八小姐亲娘祁氏嫁到侯府之前,金家一直是祁家的家仆。祁氏当年嫁进镇北侯府王家,金家和另外几户作为陪房一道跟了过去。
祁老太爷早几年就带着一家子告老还乡回祖籍了。金氏以前是祁家家生子,自然知道信该往哪里寄。
陈明业一提寄信,金氏就卡壳,但是她还是装出了镇定的样子,道:“祁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前几年去了,祁太太寡居,收了信也不能马上动身来接八小姐,拖些日子很正常。”
“也就是说,”陈明业看起来颇为头疼,“祁太太果然没回信。”
金氏连着写了好几封信去催,本来就心焦,此时不由脱口而出道:“翁氏这人心眼子忒小,当年她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们太太不过是看不过眼,回娘家让老太太抬了跟前的翠萍做妾。她也不想想,少爷是独子,哪能让祁家的香火断在她手里,太太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祁家,翁氏这个做嫂子的非但不感谢……”
荷珍听得目瞪口呆。
我勒个去的,出嫁的小姑子回娘家叫老娘给哥哥纳妾是什么神操作,这个叫什么翁氏的祁太太哪里心眼子小了,特么的还要怪她没“感谢”热心肠的小姑子,尼玛,感谢她给自己添堵吗?没砍死小姑子就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难怪金氏和王八这对主仆平时那么欠抽,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金氏还在那里数落祁太太翁氏的不是,什么“黑心肝”、“烂肚肠”、“小人得志”,越说越离谱,陈明业赶紧干咳几声,打断她:“娘,你心里早有数了,祁太太是不会来接八小姐了。”
“谁说的?”金氏差点跳起来,她否认道,“翁氏没这个胆子,她最多就是晾着我们,让我们急上火。你瞅好了,再过些日子,她准得跑来,恭恭敬敬把八小姐接走。”
荷珍被金氏的蜜汁自信弄得很无语,王八她娘把人都得罪成那样了,写了几个月信,祁太太愣是当作没收到,摆明了不想管王八,金氏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真正是有点辣眼睛。
陈明业也是一脸无语,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娘,若是祁太太不来,你想过八小姐要怎么办吗?”
荷珍坐直了身子,心道,重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