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多了不起啊,又不是你的孙子。你自己不也只得了一个儿子,生了仨赔钱货,臭显摆啥呢!
吴老婆子不信陈礼荣他亲娘会不喜欢孙子,喜欢孙女,她觉着,这是陈礼荣为了让她们多赔钱编的瞎话。
然后陈礼荣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路从二傻子上升到了心机狗的程度。
她心里气得直呕血,没想到这陈秀才平时斯斯文文,一副读书读傻的二缺样儿,原来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这一家子,大的奸,小的贼,特娘的全都不是好东西!
不止吴老婆子觉得陈礼荣在扯谎,三叔公也不信他,看着陈礼荣那飘飘然的样儿,他又忍不住摆出了长辈的样子去敲打他:“陈秀才,你好歹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懂不懂?你为了多拿几个铜板,来哄骗我们这些村里人,你这未免有些过了。”
“吴三叔公,我啥时候为了几个铜板来骗你们了?”陈礼荣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强烈的侮辱,他气愤道,“我就是说了我家的一点子事,咋还扯上礼义廉耻了?我家不学你们吴家把女娃子当牲口使,就是不懂礼义廉耻了?你们吴家这都啥人啊!”
三叔公见他脸皮委实太厚实,说到这个份上还不肯讲实话,还把错误又推到他们吴家头上了,心里别提多鄙视他了,暗骂一句“识字的泼皮无赖”,又拿他没办法,嘴上只得妥协道:“陈秀才,反正你们家要的一两三百文的价钱,我们是不会同意的,扣掉门板钱,统共给你们一百文钱。”
“一百文!”陈礼荣还没接话,吴老婆子指着荷珍道,“这死丫头,论斤卖了都不值五十文,我不同意,不给。”
荷珍也不答应啊,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百个铜钱,且不说她吃到的苦头,她陪着吴家人在这里你来我往老半天,就为了一百文钱,她又不是脑子被枪打过了。荷珍道:“吴三叔公,你说没见过我三哥那样涨价的,我也没见过你这样杀价的,一两三百文杀到一百文,你这样子,良心都不会痛吗?”
没事扯他良心做啥?三叔公回答“痛”也不是,“不痛”也不是。说痛,那就掏钱;说不痛,不显得他一把年纪心肠还硬得跟石头似的吗?
三叔公特意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道:“只有一百文,我们吴家就是种地的,地里刨食,能填饱肚子就不容易了,哪里有那么多闲钱。”
荷珍好笑地说道:“既然没那么多闲钱,你们吴家还不拴好吴金贵,就这么放他出来乱咬人。算盘打得挺精啊,反正没钱,被他咬了也得自认倒霉?”
死丫头,金贵又不是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嘴这么贱,活这么大,咋没人打死你的。
三叔公手里攥着拐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一拐杖抡死荷珍的冲动,道:“你们要就拿去,不要我们也没法子了。”
这意思是爱要要,不要滚喽?荷珍转身就要走:“大哥,回去写状纸,咱上县衙告状去。”
三叔公连忙加价:“一百五十文!”
荷珍道:“一两三百文。”
“太多了,最多两百文。”
“一两三百文,不给就报官。”
“两百二十五文!”
“呵呵……”
“两百五十文!”
三叔公感觉脑门上汗都出来了,陈家是真难搞,村里头打架打出点事,最多赔个一篮子鸡蛋。如果有一篮子鸡蛋解决不了的矛盾,那就提一只鸡去。谁像陈家似的,人还活蹦乱跳,嘴皮子溜到飞起,蹭破点皮,张口就是一两起价,这不摆明了明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