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婆子雷也不打了,那几个吴家本家女人也不哔哔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荷珍。
桃珍吃不准妹子是在吓唬人还是来真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那个搀扶三叔公的女孩说了句:“你吓唬谁呢?有本事你真吊啊,秀才家仗势欺人,现在瞅着欺负不了我们,就要死要活来了,我告诉你,我们吴家可不怕你们陈家!”
真是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差点害死吴家人了。荷珍气笑了,道:“是是是,你们吴家最惨,最冤枉。你们吴家人说跳河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别人说上吊那就是仗势欺人蛮不讲理。”荷珍冲着她就啐了一口:“我呸,你们吴家人咋这么不要脸?脸皮这么厚,通州城要啥城墙,请你们去往那里一站,连修墙的银子都省了。”
那女孩不过比陈明业大上一两岁,原也是个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的,到底比不上荷珍,冷不丁就被个比她小许多的矮个豆丁羞辱了一通,羞愤交加,正欲破口大骂,与荷珍再来三百回合,被边上的三叔公一把拦住了。
荷珍站得近,耳朵又灵,听见三叔公训斥她:“大妮,你做啥呢?你跟赵家的亲事还做不做了?跟个毛丫头吵架,这事要是传到赵家,你叫赵家人咋想?你三姑好不容易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你要是就这么作践没了,看你娘不打死你!她是瓦砾,你是瓷器,你跟她去硬碰什么……”
爷孙俩在那儿自以为隐蔽的说着话,陈.瓦砾.荷珍把这些听了个全。
她不知道这赵家是干啥的,但是她知道,吴三叔公这个孙女,攀上了一门好亲事。
荷珍要上吊的心越发强烈了。
她在吴家破门板边上看到了一根麻绳,她走过去就捡了起来。
在众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里,转身到了门口,开始往门梁上头甩绳子,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没一会儿,就打好了一个结。
然后,又从吴家门前的空地上,拾了一块大石头,搬到绳圈下头。
她站到石头上,头套进了绳圈里头。
这戏做得可比吴老婆子那千里迢迢跳河真多了,不过还是没多少人当回事,包括吴家人。
陈明辉身手灵活,先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荷珍的腿,骂道:“荷珍,你不要命了……”
荷珍当然没想到要死,但是呢,做戏逼真才能吓到人。她用眼睛去斜三叔公,嘴上却道:“我今天就吊死在吴家门口了。我死了以后,你们扛着我的尸体去找县太爷,县太爷不管,就去敲登闻鼓。替我问问皇上他老人家,这大梁朝还有没有王法了?吴家这种村霸,还有没有人管了?苦主没处说理,反被倒打一耙,放刁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那要朝廷和律法干嘛,皇上每年选啥官,找几个蛮不讲理会放刁的婆子和倚老卖老的老头就行了。天道不公,天理何在!”
最后一嗓子吼得跟英勇就义似的,陈明辉一愣神的功夫,荷珍脚尖轻轻一点,石头歪到了边上,她整个人悬空挂在绳子上了。
陈明辉吓得大叫:“荷珍!!!”
吴家人集体骂娘了。原本要死的、装死的、拦着不让死的,腿肚子都一软,差点五体投地。